“……”周意瞬間就想給慕青臨說一句「要不你還是把凳子遞我手上吧」。
沒等她這麽開口,老胡女兒小胡給小朋友打完針,笑眯眯地探頭過來問她,“小九,暖寶寶涼了沒?咦,你是誰啊?”小胡看慕青臨面生,好奇地問。
慕青臨收回手,直起身體回她,“小九朋友。”
小胡認真點頭,“看著就比小黑靠譜很多。”
“那我不管你們家小九了啊,你覺得不行了就拿出來重新燒。”小胡指著周意手下面壓的暖寶寶說,“她從打上針就開始嚷嚷涼,吵得我頭都大了,我在裡面躲躲。”
周意不可思議,“我就叫了你一次!”
“一次就夠。”小胡微笑著對慕青臨說:“辛苦你了。”說完故作姿態地扶了一下她的護士帽,縮回注射室。
一邊,某人的呼吸被怨念綁架。
慕青臨原地站了幾秒,謹慎地問:“要不要燒?”
周意跟沒聽見似的,朝著門外大喊,“小黑!”
小黑剛在熱氣騰騰的包子鋪坐下,“苗奶奶,把小九平時愛吃的那些給我來兩大份!”
苗奶奶一聽忙問,“小九能吃進去東西啦?”
“不能……”小黑賤兮兮地搓手,“我替她多吃兩份,等會兒回去好饞饞她。”
苗奶奶,“小九愛吃的全都沒有了。”
小黑,“……”
周意不知道外面正在發生什麽,蠟像一樣盯著慕青臨從自己手底下抽走暖寶寶,去了隔壁。
手下沒了溫度,腕上沒消退的那點就顯得格外清楚。
周意面無表情地往過瞅了眼,呼吸逐漸安分下來。
不久,外面傳來小胡清晰的聲音,“你那個腳怎麽回事啊?”
蠟像周直覺小胡這話是指什麽,但她沒看已經被慕青臨放到邊角落的小板凳,只是掩耳盜鈴地眨了一下眼睛,接著就聽見慕青臨說:“下車不小心崴了。”
她的聲音跟包了棉花團一樣模糊不清,明顯是在故意壓著。
小胡則是個喇叭,“你急什麽呀,萬一骨折怎麽辦?”
慕青臨,“闖禍了,著急過來道歉。”
道歉?
跟她?
急得腳都崴了?
周意腳蹬著地,假裝不經意往注射區那邊側了點身。
“你坐這兒,我給你看看。”小胡說。
慕青臨,“沒什麽問題,我自己能感覺來。”
“等你感覺來問題就該打石膏了。”
“那就謝謝您了。”
小胡在那邊指揮慕青臨脫鞋子,提褲腿,診斷結果很快出來,“確實沒問題,不過我還是想多嘴問一句,你怎麽做到崴個腳把腳踝的皮給崴沒的?”
周意快速掃了眼角落的小板凳,聽見慕青臨說:“等我空了仔細研究研究。”
研究毛線團是怎麽團成一個球的都比這有價值。
周意在心裡吐槽,然後又想:幹嘛不直接把她賣出去,讓小胡看看她是個多惡毒的人?
沒等周意想出來所以然,慕青臨已經拿著燒好的暖寶寶回來。
周意閉上眼睛裝睡。
慕青臨不揭穿,把暖寶寶放回周意手下,小心壓住輸液管,又仔細扯來她的袖子墊著,防止燙傷。
之後,周意聽見她在自己隔壁坐下,舒了口氣,很像唐遠舟一忙好幾天,終於歇下來的喟歎。
差別在於唐遠舟一點不藏著,慕青臨的聲音則很輕很長。
這種表現的另一個描述應該叫小心翼翼。
怕吵醒她?
還是怕暴露疲倦?
外面寒風卷著嚴冬,隱約能聽見密集雨點掃過玻璃留下的聲音,還有永安河邊那些古樹被吹落在窗上的影子。
忽明忽暗,搖曳不定。
“小九,想好了嗎?那天等了我多久?”慕青臨忽然開口,聲音朝著周意這邊。
周意裝不下去,心裡憋屈又別扭。
小九這名字是隨便哪個誰就能叫的嗎?
還一會會叫兩次,臭不要臉。
周意睜開眼睛,毫不客氣地問:“你不都知道了還問?”
慕青臨,“想聽你親口說。”
“顯得你有面兒?順便襯托一下我有多蠢?”
“不是……”
“那是什麽?”
“外人轉述聽不出來情緒,你親口說的,哪怕只是三言兩語也會讓我印象深刻。我想給自己長長記性,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要那麽深刻幹嘛?
還長記性,嘖……
是因為比較重要?
周意覺得自己差不多聽懂了慕青臨的話,但是那根能讓她一拽到底,徹底看清的線頭飄飄忽忽得,她抓不住。
安靜片刻,周意順著模糊思緒把暖寶寶拉下來放在懷裡,不情不願地說:“一天吧,冷得要死。”
果然啊。
能把一個橫裡橫氣的小刺蝟折騰成這樣,這一秒的慕青臨覺得自己簡直罪無可恕。
“不會再有下一次。”慕青臨篤定地說。
周意,“話說得多漂亮都行,事要做了才知道。”
慕青臨,“嗯,以後時間還長。”她會慢慢彌補,這回的也還需要一些解釋平複。
慕青臨拿出手機,點了段視頻放到周意眼前,說:“台裡有事,我臨時被拉去出了幾天差,在國外,工作強度非常高,還是我近兩年沒涉及過的領域,我如果不想在人前捉襟見肘,就要私下花費成倍的時間追趕,有時候忙得吃飯都想不起來,壓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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