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曉愣了一下神,關上櫃門轉身,去開另一個。
兩個櫃子裡的畫面天差地別。
符曉粗略數了數,就是把四季的衣服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十來套,材質普普通通,和恨不得把人民幣穿在身上的韓定暘比起來,確實是“地攤貨”。
從天到地,還帶著一份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符曉心裡猛地扎了一下,不受控制地想,十五年前的那個韓秋有沒有在某個時刻絕望過?如果有,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個陪了她七年的女人?
如果是,那她在那個女人結婚當天帶著病跑出去,差點被胡狼咬死的舉動就很好理解。
如果是,那個女人即使已經過去,也一定對她非常重要。
符曉盯著眼前的衣服,沒發現自己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深。
韓秋的手突然搭到肩上,符曉的視線震了一下,向眼尾移動。
女人的手指又細又長,骨節分明。
“在想什麽?”韓秋伸手過去拿了一套衣服問。
符曉握住她的手腕,把衣服放回去,換了一套淺色的給她,說:“沒什麽。”
說完,符曉轉身離開了衣帽間,一直走出臥室。
韓秋追著她的目光若有所思,但最終還是不得其果。
————
到了省台,符曉隻用二十分鍾就搞定了工作,出來卻是在一個小時之後。
路邊,韓秋像是感覺不到太陽的毒辣一樣,腰背筆直地站在那裡。
符曉遠遠看著,忽然就想不起來自己那四十分鍾在折騰什麽。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吐出,快步走到韓秋旁邊,說:“你是不是傻?旁邊就是咖啡店,不知道去店裡等著?”
韓秋轉身,鬢角有汗,“你進去之前說二十分鍾內搞定,我以為會很快。”
快也不用生生在這兒曬著啊!
符曉皺著眉看了韓秋好一會兒,這才收回目光轉向一邊,“臨時有點別的事。”
韓秋問:“現在忙完了?”
符曉心不在焉地說:“完了。”
韓秋嘴唇微張,幾秒後,問:“符曉,你是不是不高興?”
符曉猛地攥緊手機,大笑著說:“沒啊,我非常高興,唉,接個電話。”
符曉真有電話。
同事打來的,她快速按下接聽。
今天的太陽是真毒。
符曉站了沒兩分鍾就頂不住,一手捂住話筒,用下巴指了個方向,對韓秋說:“去幫我買杯咖啡,涼的。”
韓秋一直看著符曉,聞言眨了一下眼,跟她確認,“咖啡?”
符曉指指手機,恢復了正常聲音,“你把前幾期的收視率拿出對比對比不就知道熱點了?”
韓秋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見符曉沒有停的意思,轉身順著她方才指的方向往過走。
後面,符曉和同事的對話突然中斷,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背影。
“符曉?”同事聽不到聲音,奇怪地說:“信號不好?”
符曉收回視線,低聲應他,“能聽到,你繼續。”
……
不久,韓秋回來,一切恢復如常。
符曉已經接完了電話,看到韓秋手裡的果茶,她面帶微笑地問:“我說的應該是人話吧?”
韓秋說:“是。”
“那就是你聽不懂人話?”
“你現在不能喝咖啡。”
符曉接住韓秋遞過來的果茶,不滿地吐槽,“我這是哪兒是處女朋友,分明是找了個媽。”
韓秋頓了一下,“女朋友?”
符曉,“……”
又嘴瓢!又嘴瓢!
話都讓你一個人說完了是吧!
符曉在心裡抽了自己倆嘴巴,鎮定道:“我說錯了嗎?”
韓秋唇角一動,符曉就看見了笑,“你……”
韓秋說:“沒有錯。再說一遍。”
符曉拒絕,端起果茶往嘴邊送。
“常溫的?”符曉後知後覺,不可思議地說:“咖啡不給買就算了,涼的也不給買。韓秋,你是活夠了嗎?”
韓秋說:“沒有。還想留著命,聽你說多說幾遍女朋友。”
符曉微笑,“你,做,夢!”
符曉見韓秋手裡那杯果茶的外壁有水珠,料定她的是涼的,趁勢去搶。
韓秋要扶她,躲不開,只能舉高了手。
符曉搶奪無果,扭身就走。
韓秋反應不及,穩了一下才快步跟上,“只能喝一口。”
符曉說:“不稀罕。”
“我請你喝。”
“用求的。”
韓秋說:“符曉,我求你。”
符曉急促的步子猛然頓住,盯著韓秋的眼神很是詭異,“韓醫生,你沒看你的老幹部人設還能拎得起來不?”
韓秋說:“人設的本質是別人眼中的自己,同交往是否密切,關系是否親厚都存在一定的聯系,所以,人設不是一成不變的,它會根據當前面對的人,發生細微,甚至巨大的變大。”
“說人話。”
“你是我的交往對象,我現在的人設是能取悅你的人設。”
“……”
這信手拈來的情話,不去開門兒戀愛課得是多少人的損失。
符曉不想承認自己真的有被取悅到,故意端著架子湊過去喝了一口。
透心涼,簡直神清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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