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臨,“是……”
周意心裡不太踏實,“還是做調查記者?”
慕青臨用手指在周意隆起的眉心抹了抹,笑道:“現在怎麽這麽愛皺眉?”
“你別打岔!快說是不是!”周意催促。
慕青臨看她幾秒,點頭承認,“是……”
周意步子頓住。
知道慕青臨以後肯定要回新聞中心的時候,她就去查過調查記者這個職業。全國也沒有多少,能力出眾的就更是鳳毛麟角。
這幾年,調查記者的數量還在持續減少。
網上說會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有兩個:
一是風險太大;二是正義感和使命感在逐漸變味。
周意自認是個又俗又自私的人,對什麽正義、使命沒太大感觸,她就知道一旦回去,她姐以後的日子就沒那麽太平了,但是回去,她姐才算真的回到了從前。
“姐,你以後別操心我了。”周意握緊慕青臨的手說:“我已經想好了,我會跟著慕老師好好學,爭取以後留校當個老師,或者去六所當研究員,每天早出晚歸,平淡踏實,還不愁吃喝,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去追你想要的東西,不用有任何後顧之憂。”
慕青臨看著周意,平靜的胸腔微微震動著。
她還以為周意聽到這個消息多少要鬧一鬧。她的生命裡有許多本該能成至親,卻匆匆離開的人,這種閱歷會放大人對「危險」的敏感。
就像她之前說的,她其實很怕離開。
可是現在她卻在用最委婉,也最堅定的態度告訴她:你可以走,放心大膽地朝自己喜歡的方向走,我就在你身後,遛遛彎,愣愣神,還能替你把一把門。
“姐,跟你說過的話,我都記著呢。”周意笑著在慕青臨緊抿的唇上碰了一下,“我說你既然這麽有本事,就不該當一輩子小記者,浪費,我還讓你加油。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還不喜歡你,不對,應該是沒發現已經在喜歡你,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你最後會走到哪裡。
所以說得沒什麽顧忌,現在知道了,我其實有點害怕。但是比起害怕,我更想看你自信從容,往前狂奔的樣子,一定特別帥!”
慕青臨瞳孔裡墨色的眼神沉默又激烈,她的骨骼在顫栗,完全控制不住,她必須用盡全力去克制,才能勉強發出一絲平穩的聲音,“怎麽突然這麽善解人意?”
周意側身倚著樓梯扶手,漫不經心地說:“你要是沒點本事,我應該也不會對你心懷不軌。既然看上你是因為這點,那喜歡你的時候就得連帶著這點一起喜歡,不然我成什麽人了,只能同甘不能共苦?開玩笑,九老師以後是乾大事的人,絕對不能留這麽明顯一個把柄給你拿捏。”
慕青臨抿唇注視周意,過一會兒忽然笑了聲,走到她跟前,兩手撐住她身後的扶手,傾身朝前,用下巴壓著她薄削的肩,低聲說:“那就一起努力吧。”
周意記不清慕青臨之前有沒有跟自己做過這種類似服軟的黏糊動作,心窩有點漲,一張嘴聲音就矯情得不行,偏還要選句最淡定的話回答,“哦,一起唄。”
慕青臨輕笑,撐在扶手的手摟到周意身後,抱她抱進了自己懷裡。
後續再沒有其他任何動作,就是單純抱著,周意卻覺得比發生關系時深入到對方身體裏的感覺還要親密,呼吸的溫度有多高,心跳是什麽節奏,每一樣都讓她喜歡得不得了,想著要不就這樣抱到天荒地老算了,奈何該吃的飯還是要吃。
“你晚上值班麽?”周意問。
慕青臨搖了搖頭,把嘴裡的面條咽下去,說:“一邊工作剛交接完,另一邊還沒入職,我現在算是編外人員,輪不到我值班。”
“回不回家?”
“回……”
“好吧……”周意歎氣,“那我還是留佛魔過年吧,好歹有人,回家就只剩獨守空閨,太淒涼。”
慕青臨抬頭,“確定最近不是你有興致了才會跑來招我,我還得想盡辦法配合你那些花樣百出的世俗欲望?”
“有麽?”周意裝傻。
慕青臨懶得戳穿,拿桌上砂紙一樣的紙巾擦了嘴,伸手把周意被她自個兒吹亂的劉海撥回來,說:“新年之前,我來接你。”
周意悶悶的心跳在衣服下面輕撞,“哦……”
慕青臨接住周意遞過來的手,將她拉起來,散著步子往佛魔走。
——
除夕夜的佛魔同往年一樣熱鬧,周意一會兒當攝影師,一會兒當傳菜員,差點把腿跑細。
眼看著時間劃過十一點半,周意拿出如同欠費一樣過分安靜的手機,在和慕青臨的微信對話框裡進進出出,忙得要命。
倏地,聒噪的天台突然變得寂靜。
周意剛切進來的手指一頓,抬頭去看。
一幫人齊刷刷看著她身後的方向,神色各異。
她身後有鬼?
周意莫名其妙地回頭,視線被一束火紅玫瑰侵佔,接著是慕青臨被淡妝修飾的格外溫柔的眉眼,浸著笑,笑裡有一簇跳動的火焰,“親愛的,新年快樂。”她說,夜風撩動她細軟的發絲和大衣下輕柔的裙擺。
周意腦子直接蒙了,她姐打扮得這麽好看,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兒給她帶了一束玫瑰,還叫她「親愛的」。
這個畫面她做夢都沒有夢到過,也太挑戰心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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