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臨看出周意態度堅決,張了張口,什麽也說不出來。
周意黑色的眼睛盯著她,筆直而堅定,“我第一天去省台的時候心裡其實是猶豫的,我怕你來這裡,可當我聽到符曉姐說你等這支紀錄片已經等了很多年那秒,我馬上就堅定了,我在心裡跟自己說。
無論如何都會配合你拍好它,包括被你發現我的秘密。現在你已經全部知道了,我就更沒有理由往後縮。”
“姐,你昨天才說過讓我不要小看自己,轉頭就不信我現在也有能力保護你嗎?”周意故意把話說重。
慕青臨能聽懂,她垂了下眼睛,再抬起來的時候眸子裡多了笑,無奈的,也是歡喜的,“不是不信,是……”
慕青臨視線偏到周意右耳上,抬起手,掌心貼在她脖子裡,拇指摸著她的耳朵說:“剛聽到Zak提起你的耳朵,心裡有點怵。”
周意明白了緣由,態度一瞬間軟下來,“姐,已經好了。”
慕青臨,“嗯,那就一起去吧。”
周意,“好!”
這一趟為了盡可能降低存在感,他們去的人很少,除周意外,只有慕青臨、萬千裡和段藝。
走之前,周意帶上了槍。
萬千裡和段藝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把平時在工作裡針鋒相對的態度收起來,一路上非常安分。
到了村裡,兩人也沒有表現出太多好奇心,包上別著隱蔽性極強的口袋錄像機,閑聊著就把該問的問題問了。
慕青臨沒下車,她的皮膚就是放在國內都白得晃眼,到這兒就更不用說,不打扮都跟Gore昨晚誇的一樣,像仙女,下車立馬變成行走的聚光燈,走哪兒被人盯哪兒,反而不容易辦事。
她坐在副駕,用眼睛和相機仔細記錄著這裡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這裡沒有錯落的高樓,更沒有車水馬龍的街道,風過塵土飛揚。
“小九,你不是說村裡人對外面來的人很敏感嗎,路邊那幾個人怎麽看著挺受歡迎的?”慕青臨的鏡頭對準斜前方幾個圍坐在桌邊吃東西的男人說。
周意看了眼他們的車型和車牌,說:“可能是經過這裡的戶外運動愛好者。這一片很偏,只有這一個村子,所以經常有路過的戶外運動愛好者來這裡購買補給,算是村裡人的經濟來源之一,他們自然熱情。”
慕青臨調整焦距,想拍一副近景。
快門按下的瞬間,朝向她們這邊坐著的男人忽然抬了頭。
即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慕青臨還是能從他的眼神裡感受到強烈的敵意。
慕青臨不解,她坐在車裡,外面光線這麽強,還有車玻璃上的單向透視膜做保護,他們不應該看到她的相機才對。
慕青臨看了那個方向一會兒,壓下聲說:“小九,我們得走了。”
周意原本單手撐在車門上,懶散地托著側臉,看萬千裡和段藝表演,聞言快速轉回來,說:“怎麽了?”
慕青臨表情嚴肅,“我們可能被發現了。”
周意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幾個人男人已經起身上了車,前後不過十秒,車子絕塵而去,留下幾個本地人對著他們的方向指指點點。
周意沒說多余的話,立刻降下自己那邊的車窗,叫萬千裡和段藝上車。
開出去不到五十米,稀稀拉拉沒什麽人的街道被圍得水泄不通,不停有男人女人拿石頭往他們車上砸,嘴裡罵著難以入耳的本地話。
好在慕青臨幾個人以前經歷過不少窘境,反應很鎮定。
“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暴露了?”萬千裡想不明白。
慕青臨說:“剛有幾個外地人看出來,告訴他們的。”
“看出來就看出來,我們和他們認都不認識,幹嘛要這麽糟踐我們?”段藝浮誇地拍著胸口說:“完了完了,今天還走得了嗎?被石頭活埋的人,還能進輪回嗎?能嗎?”
萬千裡一巴掌抽段藝胳膊上,讓他別演,兩人默契地扒著前排座椅問周意,“怎麽辦?”
周意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試著往前滑了一點。
還好,能動,看來沒人真打算往車軲轆底下鑽。
只是發泄的話鬧一鬧就過了,或者……
周意正思考著,一個人身材壯碩的男人忽然跳上車蓋,手裡拎著根鐵棍。
周意意識到危險,條件反射按下安全帶鎖扣,側身到慕青臨身前護住了她。
幾乎同時,男人手裡的鐵棍掄在前擋風上。
寸勁兒之下,玻璃裂開一大片。
男人在震耳欲聾的叫好聲裡用力往車蓋上踩了幾腳,猛地又是一棍子掄下來,碎玻璃飛出,從周意後頸裸露的皮膚上擦過去,帶起一串血珠。
萬千裡和段藝下意識閃避。
慕青臨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她一手護在周意後頸,一手抬起,全力拍在方向盤的喇叭上。
突如其來的刺耳響聲讓外面那些人的動作有片刻停頓。
周意借機拉起慕青臨座位下的位置調節杆,後者會意,腳下用力一蹬,將座位推到最後,盡可能避開隨時要砸進來的鐵棍。
周意坐回去,雙手緊攥方向盤,猛力一腳油門踩下去,立刻換到刹車,車子不過往前移動了幾寸,傷不到人,但急停急刹讓車蓋上的男人站不穩,踉蹌兩步滾了下去。
這一幕刺激到其他人,現場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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