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青臨並沒有詳說細節,隻道,“我當時的腦子很亂,情緒激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抬起來了。”
“曉,我其實挺想喜歡她的,尤其是知道她心裡到底裝了些什麽之後心疼又慶幸。但是你也看到了,越往後,我的情緒只會越難控制,跟我在一起,她可能會受傷。”慕青臨說。
她的聲音太過平靜,符曉反而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忽然就有點後悔在車庫裡一時心軟順了周意的話,不然慕青臨也不至於被逼這麽緊。
“抱歉,是我多嘴了。”符曉說。
慕青臨不解,“多什麽嘴?”
“從附中回你家那天,我和周意在車庫聊了一會兒。她挺不容易的,人也強。”
符曉隔空指了指慕青臨手腕,說:“我當時問她如果最後還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她怎麽辦,她說要把你的名字刻到最顯眼也最隱蔽的地方,這樣既不會被誰看到,又能永遠記得。我想著那兒皮薄,真一針一針扎上去多疼的,就讓她別軸,結果你猜她說了什麽?”
慕青臨唇上發顫,“什麽?”
符曉低低笑了一聲,說:“她說你是初戀,多深刻都值得。”
慕青臨心口一酸,止著呼吸不動。
這人果然是她命裡最難纏的一個啊,看起來不動聲色,實則每走一步都會悄悄在她心上穿一根無形的絲線。
這些線不動則已,真拽起來,她要麽服個軟,順著那股勁兒把自己交到她手裡,要麽硬碰硬,心臟被扯得四分五裂,給一條命。
呵……
小九啊小九,你到底是來找我談戀愛的,還是來找我討債的?
慕青臨努力讓心放平,松開緊攥著的手說:“和你沒關系,你就是不說,她也能自己想辦法從殼裡蹭出來。她是年紀小,但遠比我們這些自恃清醒的大人堅強勇敢得多。要不是這樣,我應該也不會越來越喜歡她。”
符曉被慕青臨終於開始直白的情感觸動,“嗯”了一聲說:“你打算怎麽辦?”
慕青臨沉默片刻,低聲說:“我想一想。”
話雖如此,周意卻根本沒給慕青臨靜下心思考的機會。
自那天開始,她跟定點打卡一樣,每天早晚兩聲問候,中午還要用語音說一句,“姐,午安。”
有一回,慕青臨手抖點到語音條,被辦公室裡的幾個小年輕聽到,八卦地說:“慕姐,你妹也太懂事了吧。”
慕青臨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扔進抽屜,心道這要是我妹,我現在已經在去抽她的路上了。
周意說是出院,實際身上和調色盤一樣的青紫根本沒退,成天嚷著疼,就這還不知道好好休養,逮著機會就想搞么蛾子。
慕青臨看她就是皮癢找抽。
安翔和其他幾個人不同,他可是在夜朗星稀的深夜和周意聊過人生談過理想的人,一下子就聽出來是她。
為了不擴大影響,他把椅子滑到慕青臨旁邊,抑揚頓挫地說:“慕姐,你和我九老師的關系有點膩哦。”
慕青臨轉過頭來,“手上壓的稿子寫完了?五四表彰在即,要不再給你幾篇人物訪談練練手?”
安翔火速閉嘴滾蛋。
沒錯,他就是被嚇大的,太知道識時務的重要性了。
打發走安翔,慕青臨盯著只寫出一行標題的文檔心思發沉。
這篇稿子明天就要發,時間已經非常緊張了,可她卻沒有一點思路。
難道真要像呂荷說的,暫時別工作了?
不工作她要怎麽養活自己?
她今年28,不是18,已經沒有讓家裡擔心的資格了。
慕青臨緊抿著唇,強迫自己集中精神。
片刻後,飛快地敲起了鍵盤。
晚上十點,慕青臨終於提交了最終審核,她和值班同事打過招呼後,轉身下樓去等公交。
她最近一直沒有開車,怕出狀況。
公交一路走走停停,終於晃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慕青臨仍然走得很慢,反正她現在的睡眠不好,早回晚回沒什麽差別。
又過了十來分鍾,電梯「叮」的一聲,停在13樓。
慕青臨後肩在轎廂壁上一頂,直起身體往出走。
拐進樓道,看見家門口坐著的人,她的臉一點點變了。
周意穿著短袖校服,膝頭壓著晚上才發的試卷,弓肩低頭,做題做得非常認真。
她腳邊放著兩個大號購物袋,被裝得滿滿當當。
慕青臨粗一掃,看到了各種時令水果和方便速食。
想幹什麽這是?
慕青臨沉著步子往過走。
周意聽到聲音抬頭,見是她,立刻扶著牆站起來,然後又齜牙咧嘴地彎腰,用手捏了捏發麻的大腿,說:“你怎麽回來這麽晚?”
慕青臨不答反問,“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周意俯身從扔在地上的書包裡拿出手機看了眼,“十一點十六。”
還知道?!
慕青臨壓著胸腔裡隱隱騰起的火走到周意跟前,盡量心平氣和地和她說話,“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在佛魔準備睡覺?”
“正常來說是這樣,這不是今天有特殊情況麽。”周意指了下其中一個購物袋,說:“我給你買了點速食,做起來很方便,基本都是十分鍾以內搞定,吃這些比你墊零食或者叫外賣健康衛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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