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為什麽看不到了,”陳孟鯨不由分說地牽住周相許的手,“到這兒來——”
她右手往左輕輕一帶,
周相許便跌進了她的懷抱。
“學姐,現在你在看——”
陳孟鯨的聲音仿佛咒語般落到周相許的耳畔,
她的左手環到她的腰際,
右手繼續指向夜空。
周相許順著她的指尖仰望,
在那一片暗藍的、仿佛用清水洗過的潔淨夜空中,
有一顆閃耀異常的明星正在近乎圓滿的清月的左後方熠熠生輝。
“學姐,你看到了嗎?我在你身後,我一直在你身後追隨著你,你看到了嗎,看到我了嗎?我是你身邊的那顆星星。”
……
周相許幾乎是在陳孟鯨那仿佛能夠穿透她心靈的問話中醒過來的,
她不知道夢裡流了多少淚,
枕頭上一片冰冷,全是她的淚水。
為什麽會做這種夢,周相許不得而知。
她當然知道自己不是月亮,
也知道陳孟鯨不是長庚星,
但,在重逢之前的近三年時間裡,她確確實實不知道,某種意義上,陳孟鯨一直在她身邊。
遲到的知情所產生的愧疚,
因為那年元旦《寂寞的戀人啊》對陳孟鯨的傷害所產生的愧疚,
以及,違背自己的本意、無法回應陳孟鯨的喜歡所產生的愧疚……
這些愧疚交織成了這個悲傷的夢,
原本,周相許想在她的懷裡多待一會兒的,
她眷戀她的懷抱,喜歡她為她圈出來的、任何人都無法介入的小小空間,
然而,越美好越短暫,
現實中,她應該都沒機會再背靠在陳孟鯨的胸懷裡——
下午出發前,她收到了兩條消息。
一條是妹妹午間發的,“姐,不準再欺負陳老師!你要是做到,我就答應你,不會再讓你為我的學習操心。”
周相許啞然失笑,
她越來越懷疑,妹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想讓她和陳孟鯨見面。
不然她憑什麽保證期中考能重回學習的巔峰?
要是她知道她和陳孟鯨之間的事情,會是什麽反應呢?
一股邪惡的念頭湧入她的腦海,
然而,她也只能想一想,決不能在明知道母親絕對無法接受LES的情況下貪圖口舌之快而不顧後果。
一個人陷在黑暗裡就夠了——
一條是陳孟鯨不久前發來的,“學姐,出發了嗎?”
乍一看是禮貌性的問候,
但周相許能看出這禮貌性的問候之後,有陳孟鯨的欣喜和期待。
她對這次見面是忐忑的,抗拒的同時又隱隱期待——
雖然妹妹的症結已經弄清,她也答應了會處理好自己的問題,
但周相許總覺得,在面談之余,陳孟鯨會說點什麽做點什麽,
周相許不喜歡這種不在控制范圍之內的事情,
偏偏陳孟鯨完全是,無法掌控和預料的類型。
但願不要再發生會讓自己流淚的事情,
成年以後,除了姨婆去世後偷偷哭過一回,
她真的沒有為任何人在這麽短的時間裡流過這麽多眼淚。
也但願不要再發生,會讓陳孟鯨受傷的事情,
她不想再因為無可奈何的拒絕再讓她失神難過,
不想再因為不能忘記的濃重重逢讓她再次,
沒有希望地等那麽久。
——
車子穩穩地在美荔中學的大門前停下,
周相許下車後,雙手不自覺地輕輕挽了挽鬢發,那動作迷人又美好。
“學姐!”
清亮的嗓音一下子擊中了她的耳膜,
除了陳孟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這樣充滿喜悅地、激動地大聲叫她學姐。
應該也不會有別的老師請家長時,會這樣特意到校門口迎接。
這盛情令人難以招架,但也沒那麽讓周相許感到意外就是了——
“學姐,好久不見!”
循著熟悉的聲音轉身,一抬首,她便看到一襲大紅色長裙的陳孟鯨款款向她走來,裙子收腰,上身領口的蝴蝶結大得有點誇張,但穿在她身上卻毫不違和,明豔之中帶著一點純真。
兩個人面對面地向對方走去,
最後不約而同地在鳳凰花的樹蔭下停下腳步。
陳孟鯨真的很適合大紅色。周相許由衷暗歎,
大紅色在很多人身上顯得俗氣,但她卻能輕松駕馭,長長的墨發披散在她紅色的肩背上,紅黑圍擁那一段鶴頸雪白到刺人眼睛。
周相許暗暗慶幸出門之前有在衣著上花了一番心思,
她本想著到學校應該穿得簡單一些,最後卻鬼使神差地換上了昨天接到陳孟鯨的電話後特意去商場新買的藏藍色裙子,搭一件無袖的白色體恤,配一雙白色的平底鞋,這對她而言算是隆重的裝扮了,自從回到鷺島,深居簡出的她已經比較少花心思在著裝上,平時都是怎麽舒適怎麽穿。
陳孟鯨看她的眼神像在發光,周相許微微別開臉,說,“你不用特意出來接我,天氣很熱。”
十月上旬的鷺島,依然仿若夏天。
她說完,舉起左手遮住從鳳凰花的罅隙照到她臉上的細碎陽光。
“我想早一點見到學姐!”陳孟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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