噙在她嘴角的笑意就像那雪糕一樣,也在開始融化。
周相許左手緊緊地捏了捏,
她看透了陳孟鯨想引她開口的小心思。
拒絕對方的話在舌尖上滾了好幾次,她忍住了,她不想讓她得逞。
打臉,想都不要想。
周相許沉默不語,陳孟鯨反覺得對自己有利。
反正,學姐不拒絕,她就當她默許了。
這時候,周相許瞪了她一眼,
陳孟鯨知道她的意思是別跟著我。
但她偏不,她偏要跟著她。
正午時分的公園附近,人影零星。
陽光明晃晃地,早已經將地面曬得滾燙。
對視中,周相許讀出了陳孟鯨的偏執,對方眼神中那種“反正學姐也沒拒絕我”的意思簡直不要更明顯。
在尊嚴和解脫之間,周相許最終選擇了前者。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轉身若無其事地進了公園。
不出所料,她前腳才跨進去,陳孟鯨後腳就跟了進來。
愛跟跟。周相許鐵了心腸,她才不要像陳孟鯨一樣厚顏。
周相許沿種著再力花的水邊向前,
巨大的榕樹擋住陽光,投下黑沉的陰影。
陳孟鯨跟在她右後方。
白色和紅色的年輕背影格外醒目。
走了一段,陳孟鯨驚呼,“學姐別動!”
周相許條件反射地站在,
“蚊子在咬你胳膊。”
周相許抬起手臂上來回找尋,旋即才知道上當了。
於是向陳孟鯨投去譴責的目光。
“飛走了。”陳孟鯨一臉嬉笑,還做了個鬼臉。
周相許又瞪了她一眼,轉身繼續往前。
在榕樹下納涼的老人向她們看過來,目光充滿慈愛,像是集體陷入二十幾歲的回憶。
學姐油鹽不進,陳孟鯨也不急,
兩個人若即若離向前,腳步說不上快。
公園水域面積佔比很大,橋亭很多。
周相許走上第一座橋的橋心時,發現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
猛一轉身才發現陳孟鯨停在了橋頭,她右手輕輕甩著一支肥嘟嘟的狗尾巴草,頭微微向左歪,正仰望過來。
周相許轉身迷茫地看過來的那一刻,陳孟鯨嘴角漾出比夏日陽光還要耀眼的笑。
她皮膚白,壓得住大紅色。
整個公園裡都沒有比她更醒目的了。
“學姐,我給你唱歌。”陳孟鯨繼續甩著右手中的狗尾巴草,笑著走上石橋。
周相許不言不語,收回視線,繼續向前,走下實橋。
陳孟鯨追隨著她的腳步,放聲歌唱:“八月桂花遍地開,我和學姐逛公園;心情真是美滋滋,心情真是美滋滋,學姐呀學姐我們一起唱。
“學姐你呀別氣惱,今天天氣真正好;和我一起唱呀唱,和我一起跳呀跳,歡歡喜喜,一起逛公園——”
周相許的臉原本崩得很緊,陳孟鯨的歌聲嘹亮又熱情,幾乎能傳遍安靜的公園,當聽她唱到“和我一起唱呀唱”,她忍不住笑了,她還真沒發現她可以這麽沙雕,
忽地,她住了腳步,
後面甩著狗尾巴草跳步唱歌的陳孟鯨一個不防,撲到了她身上。
伴隨著一陣尖叫,兩個人向前趑趄,
好不容易站穩,周相許轉回身,剛舒展開的神情又繃緊,“陳孟鯨!”
“學姐,表對人家那麽凶嘛!”陳孟鯨軟軟地搖了搖肩膀,假裝委屈的表情那叫一個逼真,“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周相許氣不過,吼道,“你是!”
面對生氣的學姐,陳孟鯨聳聳肩,做了個“那又怎麽樣”的鬼臉。
氣得周相許轉身,加快了腳步。
天氣熱,陳孟鯨黏在身邊,這公園再逛下去,她一定會上火。
陳孟鯨忙跟上去。
不一會兒,她們前後相隨,從另個一門出了公園。
沿著公園外圍,走在樹蔭下,不一會兒,她們走到了陳孟鯨那輛蜜桃色寶馬mini車旁。
前面的周相許往邊上讓了讓,停下來。
過來的一路上,她已經整理好思緒。
看向陳孟鯨時,她暗暗驚詫,天氣這麽熱,她居然幾乎沒出汗。
周相許能感覺到,自己的鬢發和脊背已經汗濕,胸前也變得黏糊糊的。
她在等陳孟鯨先開口。
陳孟鯨已經斂住調皮,見周相許那麽嚴肅,她一時沒忍住,又揚起手中的那支狗尾巴草,快速地在她紅紅的左頰上蹭了一下,“學姐,這次才是故意的。”
周相許忍住臉上的刺癢,平靜地說:“到此為止吧。”
“我做不到。”陳孟鯨看著周相許的眼睛。
她的眼睛失去情緒。
現在的她變得像在工作時那樣冷靜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周相許跳過了這句前面的“跟我沒關系”,這話實在過於無情。
“學姐——”陳孟鯨從沒這樣低聲下氣過,但她害怕現在不說就會像以前一樣再次錯過,“學姐繼續喜歡我好嗎?!”
周相許微不可察地怔了下,眸底閃過難以察覺的苦楚。
她的猶豫沒能逃過一眨不眨地等著她回答的陳孟鯨的眼睛。
“抱歉。”周相許說。
“學姐在抱歉什麽?如果只是沒辦法喜歡我,你不用感到抱歉;如果你是對自己感到抱歉,那就——順應自己的心意,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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