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物緊缺、傷口作痛的時候,我也會想到您。我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當年我們徒步穿過沙漠去救援的情景。您面對艱難抉擇時的果斷,在惡劣環境中的頑強。
……】
蘸水筆在紙張上緩緩移動,一排排字跡遒勁而整潔,還原了她在戰場上的模樣。
封好信封後,她忽覺肚子餓了,又忽覺今天就沒吃過飯。
然而看看牆上的掛鍾,正好卡在下午三點多,沒辦法等到炊事班開飯。盧簫決定自己先去街上隨便吃點。
低矮古樸的樓群穿插在高樓大廈中間,圓頂建築頂上尖尖的角像第二個避雷針。白色的磚瓦,色彩斑斕的壁畫,道路兩旁稀疏的海棗樹像一柄柄大傘。
不愧是世州和舊歐的邊界,開羅的整個市容很有舊歐的風范。色彩斑斕的壁畫與文藝氣息,這是在正統的世州城市根本感受不到的。
今天是星期六,小吃街上市民來來往往,萬分忙碌。乾燥的空氣不冷不熱,很宜人。
隨著食物的香氣混入嘈雜人群,盧簫的肚子愈發餓得難受,便走到了最近的一個小吃攤旁。
“您好,請問這是什麽?”盧簫看向鍋旁熱氣騰騰的東西。
忙碌的攤主撇了她一眼,發現是軍人後,耐心而恭敬地說:“鷹嘴豆泥和烤餅。”他說話帶點大舌頭,一股中東味。
鷹嘴豆這個名詞十分陌生,但不妨礙對美食的熱情。
“來一份。”
“加不加乳酪?”
“加。”
“2州元。”
盧簫看了看周圍,學當地人的樣子,將紙幣投入角落的玻璃碗裡。
攤主嫻熟地切開烤餅,抹上一層厚厚的白色乳酪,扔到灶台上烤了烤。待餅邊酥脆焦黃,他從鐵桶中挖出兩杓棕色的糊狀物體,卷到了餅中。
卷好後,他將餅夾入紙袋,遞給盧簫。
奇特的香氣撲面而來。她突然想到了法蒂瑪身上的香料味。看來低緯度附近盛產香料,走之前可以當特產帶點回去。
盧簫站在街邊,咬了一口烤餅,十分酥脆。鷹嘴豆泥綿軟細膩,和乳酪簡直絕配。
果然俗話說得好,美食治愈人生,她忘掉了被流放至千裡之外的苦楚。
也暫時忘掉了家鄉菜的味道。
不知不覺中,太陽鑽到了塔尖後,街道有了些涼意。她吃完烤餅,將紙袋扔進垃圾桶,拍了拍手上的碎渣。
這時,遠處傳來了亂哄哄的吵架聲,與在海關前排隊檢查的旅客的不滿嚷嚷聲,立刻將她的思緒拽回了現實。
盧簫已經開始頭疼了。
**
到達開羅的第五天,是世州傳統的除夕。
當今時代,理解陰歷的含義的人越來越少,作用也僅僅局限於傳統節假日的的計時器。但這不妨礙大家歡迎中秋節與春節,因為放假。
開羅的警員大多是附近城市居住的原住民,在除夕夜時,想回家就能回家。只是按照今年的輪班,去年除夕夜回家的警員,今年就需要留在海關工作了。
因此在2月4日這一天,警局裡是個人都哭喪著臉。
沒人想在節假日工作,即便有三倍工資。更何況,除夕這一天,因為人員流量巨大的原因,海關的工作也格外繁忙。
盧簫從未笑過。
從第一眼看到這些人起,她就知道,不能對他們有好臉色。好臉色,尤其是年輕女性的好臉色,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地懈怠工作。
上班前,檢察署大廳中,站在最前方的盧簫衝面前兩排警員敬了一禮。很標準,也很冷漠。
“三小時輪一次班,中途不得玩忽職守,一旦發現從嚴懲處。晚十點下班後,若無意外情況,我請各位吃年夜飯。”字字鏗鏘,嚴厲的語氣讓本的警員們都嚇了個激靈。
“是!”自從總局新派的警司長到任後,開羅警衛司的面貌已在潛移默化中變了許多
除夕是回暖的標志。
雖說熱帶沙漠氣候的冬天本就不冷,但今天甚至有了熱意。
坐在涼棚下,盧簫接過一個個護照,迅速而準確地檢查過後,蓋上一個個“世州邊檢”的紅章。
因節假日人手不足的原因,堂堂的正警司長也乾起了這種活。當然,她自己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反正工作不分貴賤。
蓋著蓋著,她想到了惡魔那時說的話。
——你去開羅海關蓋章吧。
結果現在還真的來蓋章了,她調侃式地想。
不過,工作的乾勁反倒越來越足。可以幫助這麽多遠在異鄉的人歸鄉,也不失為一樁美事。
一個上午,盧簫蓋了幾百個章。她餓得腸子貼胃,但看看海關排隊的人仍烏泱烏泱的,她決定晚一點再換班。
這時,索拉博少尉小跑趕來。
“阿圖莎的換班時間到了,實在找不到其它女警員了,請您前往安檢處頂替她。”
“明白了。”
盧簫隻得起身,把涼棚下的位置讓給索拉博,她自己則要前往安檢處。
開羅位於中東,有不少前世紀的中東遺風;相應的,女性警員也極為稀少。
然而為防止誣告,在安檢處搜身的警員必須至少有一位女性,所以開羅安檢處的排班極為困難。過去幾天內,盡管身為開羅警衛司的最高長官,盧簫也不得不多次頂班。
盧簫一路小跑穿過人群,來到位於海關入口的安檢處。安檢是件繁瑣又緊張的工作,那裡排隊的人甚至比蓋章的地方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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