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靜默。
身後響起一陣沙啞的鳥叫。
盧簫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竭力保持鎮靜:“我沒太聽清楚,請您再重複一遍。”
白少校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長長的睫毛撲閃一下。
“我問你,喜歡上床做.愛嗎?”
指向性異常清晰,沒有任何誤會的余地。
為什麽要問這個?
盧簫呼吸驟停,肌肉開始僵硬:“沒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呵呵,看來盧上尉以前的性生活不是很愉快。”
怒火從心底燃起,盧簫盡力遏製著想揍人的衝動。
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與您無關。”
“那就專注於那個問句吧。”白少校斜眼看她,細長的眉毛揚得很高。“要一起玩玩嗎?”
盧簫瞪大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她頭一次遇到這麽明目張膽的性騷擾,更何況兩人才是第二次見面。
而正是因為它過於明目張膽,怒火都轉化為了哭笑不得的滑稽感。
“不用了,謝謝您。”
“別擔心,跟我做很安全。”
“……這不合適。”
“反正內戰還要持續幾個月,不然太寂寞了,不是麽?”
聽著越來越露骨的語言,看著那越來越魅惑的神情,厭惡與排斥的感覺越發濃重。長得美又如何,難道長得美就有無限自大的權利嗎?
習慣於溫柔的盧簫不喜歡評判別人,更很少討厭別人;但那一刻,她頭一次找到了排斥對象。
夕陽已完全沒入了地平線之下,世界與面前女人的身影一同融入黑暗。
盧簫神色嚴峻,冷冷道:“我不需要也不想和您做。如果持續騷擾我,我會上報的。”
白少校輕輕笑了兩聲,倒沒再糾纏什麽,繼續向前邁開腳步。風吹起她長長的金發,在濕熱的空氣中肆意飄動,輕盈瀟灑。
盧簫沉默地跟上她,撥開最後一層灌木叢,走到了主乾道邊。開闊路段中,難以忍受的濕氣褪去了些許。
後來,她再回憶起這一天,只能用兩個字形容:晦氣。
兩人向拉瑙郊區的軍事基地走去。
夜晚的蚊子尤其多,嗡嗡亂飛,總會拍到人的臉頰上。
看著白少校輕松自在的背影,盧簫十分不解。
她真的很不喜歡熱帶的氣候,又悶又熱,每天都像生活在蒸籠裡。隱隱感覺背後癢癢的,應該起濕疹了。
難怪中央政府派任務下來時,各方軍官都在推脫;可以預見到,即將發生在馬來西亞群島的作戰,將是地獄級的折磨。
皮膚黝黑的原住民背著滿滿的籮筐,走在模糊的星光下。兩旁的榕樹之間,飄來濃濃的牛糞與馬糞的味道。
綿延至天邊的主乾道一直通向西部的納閩,看不見,卻如海市蜃樓飄在盧簫的意識中。那便是本次南北赤聯爭端的緣由,一個位於南華海的小島嶼。
終於,兩人走到了基地門口。一排滿是鋼刺的鐵柵欄外,兩個身穿灰綠色軍服的北赤聯士兵正在站崗。
看到兩位軍官的到來,士兵們立刻抬手敬禮。
“長官們好。”
白少校眼神都沒飄一下,徑直走過了他們。
而盧簫則習慣性衝兩位士兵點頭示意。雖然他們精神狀態也不錯,但與世州的士兵相比,還差一截。
其他軍官已在作戰會議室裡等候多時。他們雖然在聊天,但聊得並不盡興,畢竟兩國的文化差異太大,沒有足夠的共同話題支撐幾個小時。
拉瑙的氣候過於潮濕,木地板被腐蝕得不成樣子,踩上去時會嘎吱作響。
會議室的正中央是一個長方形的柳桉木桌,上面擺著四處散落的銅板紙地圖,不同顏色的記號筆,各類機密資料,和一盆新鮮采摘的本地山竹。
最靠裡的北赤聯軍官看到進門的兩人,熱情地抬起手,將那盆山竹往桌子另一端推了推。他黝黑的臉上滿是濃密的胡子。
“二位請享用。”
“謝謝。”盧簫拿起一個山竹,拇指和食指隨意一捏,山竹爆開成兩半,裡面白白的果肉立刻展露了出來。
大胡子軍官微微睜大眼睛,吃驚道:“這一批果子皮挺硬的,沒想到身為女性的盧上尉兩根手指就能捏開。”
“我們軍隊裡沒有性別。”
盧簫嘗了口果肉,甜嫩多汁包裹了舌頭,不愧是馬來群島的特產,因天氣而起的煩躁立刻消退了些許。
那位大胡子軍官雖然點了頭,但表情仍不太理解。確實,世州以外的人都很難理解這一點。
他頓了頓,看向自家少校:“你不吃嗎?”
白少校微笑著搖搖頭,坐到靠裡的一個椅子上。
“我還不餓。”
“累了一下午,還是吃點兒吧。”
“總看血和傷口,沒胃口。”
“好吧。”
哪裡是沒胃口,分明是因為吞了那麽大一隻鳥,那可是一隻跟手一樣長的黑翅雀鵯。
但盧簫表面仍風平浪靜,吃完一顆山竹後,淡定擦了擦嘴。
“開會前,我們先互相熟悉一下。”大胡子軍官從座位上站起來,敬了個軍禮。“北赤聯駐馬來群島國防軍總參謀長,李賢翁上校。”
旁邊的一位矮個子男軍官也是皮膚黝黑:“駐拉瑙國防軍一團長,巴達威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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