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肆直截了當:“百分之七十是我的,剩下的你們平均分。”
景亮的爸爸第一個跳腳:“怎麽可能!我們家不可能才百分之十!”
有人應聲附和:“就是!憑什麽你能拿七十!我們三家人才分到三十!”
剛剛還悲傷到不行的大姑說:“誰知道你和我爸說了什麽,合同有沒有什麽問題。”
“哧——”景肆把合同給他們,懶得解釋,只是略帶譏嘲的語氣說:“我還以為你們心裡有數的。”
大姑拿著遺囑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裡重複說:“爸爸說了要給亮亮百分之二十的,他說了百分之二十的!”
仿佛那個“10%”要了她的老命。
“只有遺囑是有法律效應的,口頭約定不算什麽。”景肆一針見血:“景亮之前管理的公司連連虧空,家業交給他只會敗光。景莊景樹我就不說了,你們自己清楚。”
也不知道怎麽教的,幾乎都是窩囊廢。
在場的人有口難辯。
確實,公司交給這幾個花花公子打理,恐怕會出很大的問題。
“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景肆環顧一圈,將他們都看了回去,又說:“我是傳達結果,不是商量內容。”
言外之意是,已成定局,誰再鬧誰就是傻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也意識到是這麽回事。
鬧得再大,景隆也沒法推開棺材板來修改遺囑,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有人是很會見風使舵的,比如剛剛還在冷嘲熱諷的大姑。
她想著,景肆擁有那麽多家產,招惹不得,和她對著乾恐怕會吃虧,心裡已經開始打起了算盤。
於是立馬紅臉變白臉了。
“是,景家就你最有能耐,也只有你能接任。亮亮,咱們也不爭了,你妹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景亮不理解地皺了皺眉,“媽......”
大姑朝景亮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閉嘴,接著又說:“都是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你妹妹也不會不管你的,日後你要是有個什麽困難,她也會幫你的。”
剛剛還那副嘴臉,現在又說盡了好話,搖尾乞憐的姿態簡直不要太明顯。
景肆沒回答,因為不可能再和景亮有什麽來往,誰要幫他,又壞又蠢的東西。
身旁幾個好像也回過神來,跟著點頭。
“是了是了。”
“大家還有什麽意見?”
“沒了沒了,就按你說的來。”
“那準備葬禮吧。”
*
之後,葬禮如期舉行。
來的人還是挺多的。
景隆一生從商,認識了很多人。
排除人品和作風,他在生意場上確實有兩把刷子。
衝著景家強厚的實力,那些生意人就算來做做樣子刷個臉熟也是好的。
但也僅僅只是刷臉罷了,景肆看得出,真正在難過的人真的很少。
那些人不在意。
如景肆所說,他這一生過得沒什麽意思。
算計一輩子,最後錢也帶不走,
情也帶不走。
躺在最奢華的冰棺裡,穿最貴的壽衣,選最貴的墓地。
然後呢?難道就是他的一生所求?
所以景肆想不明白,景隆這一生到底圖個什麽。
人多,情意卻很寡淡。
第三天下葬。
下土那天,只有親屬在場。那天,天空飄著小雪,很冷。
景肆穿著黑色大衣,一臉肅色,黑發落在肩頭,目不斜視看著工人把棺材放入坑內。
她撐著一把黑傘,小雪花落在傘面發出細微的聲響。
工人拿著鏟子開始堆土。
身旁的幾位開始哭泣,哭聲比那晚還悲痛。
沙土隨著鐵鏟形成一道拋物線,穩穩落在棺木上,再混著白雪緩緩往下落。
一點,一點。
漆黑的棺材被慢慢掩蓋。
耳邊的哭聲時高時低,夾雜著一些呢喃聲,生者訴說著生前與死者共同經歷的往事。
景肆卻心無波動,她哭不出來,她一點都不悲傷。
才意識到,在她的記憶裡,並沒有什麽關於景隆的,存在腦海中的,是無數個碎片,拚湊不出一點溫情。
站在雪地裡,看著土壤一點點沒過棺材,景肆突然很想念父親和母親。
懷念還沒來到景家時,那點單純美好的小日子。
如果沒有景隆,現在的她應該過得很幸福。
除此之外,還很想念周清辭。
很遺憾,沒能和她一起度過冬天。
寒風冷冽,冰凍刺骨。
景肆站在原地,目光沒有著落點,覺得心情很空很空。
她意識到,這個冬天是一個巨大的旋渦,沒有熱烈的火來填補,只有無窮無盡的孤獨和悲傷......
葬禮過後,分割家產,那幾兄弟因為拿不到百分之70,就著剩下的30開始吵架。
大哥說要多分一點,二弟不同意,三弟也不同意。
三兄弟大打出手,丟人至極。
景肆無心顧及,她拿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離開了景家。
回家過後,景肆狠狠補了一覺,但第二天精神仍然沒有好一些,反而頭昏腦漲,渾身都不舒
服。
毫無意外的,葬禮過後,她生病了。
有人說,她真的是孝順,爺爺去世了,因為太過於悲傷,自己也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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