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糖癟了癟嘴,“不可以。”
“嗯……”
是預料之中的答案,裴慕西拖長了聲音,拍了拍鋪在二樓玻璃天窗下的床墊,
“那我們今天晚上一起睡這?”
“好。”夏糖乖乖點頭,好奇地往玻璃天窗上望了望,似乎想躺下去看看這是不是最佳的觀賞角度。
裴慕西笑了笑,
“你先坐上去,或者躺上去試試看。”
“我下樓拿床被子。”
“啊?”夏糖皺了皺臉,“姐姐不和我一起睡嗎?”
裴慕西頓了幾秒,解釋,
“我怕我搶被子,這幾天晚上涼,一床被子不夠。”
夏糖垂了一下眼睫,有些落寞,“噢”了一聲。
裴慕西沒再心軟,狠下心走下了樓,果真拿了一床厚厚的被子上來,以此證明自己是真的怕冷,不是嫌棄夏糖。
可放上去後,又實在太厚,在床墊上堆得厚厚的。
裴慕西鑽進去的時候,就感知到了自己的自討苦吃。
熱,悶,太厚。
可她還是硬著頭皮,問夏糖冷不冷。
夏糖裹著薄薄的被子,眨巴著眼睛,“不冷,還挺舒服的。”
“姐姐你不熱嗎?”她問。
裴慕西松開了被子的一角,讓洶湧的熱氣冒了一點出去,“還好,有一點熱,不過過一會就好了。”
“那你別熱著了。”夏糖關心地問她。
裴慕西停了一會,說,“不會。”
夏糖眨了一下眼,看了看玻璃天窗外的月亮,“這樣躺著看月亮,確實挺好看的。”
裴慕西也順著看過去。
今天的月亮有些偏杏黃色,像是蒙著一層朦朦朧朧的紗,被彎著的樹梢摟住,有些愜意。
“是啊,挺好看的。”她這麽說著,又補了一句,“今天的月亮。”
就像那個被夏糖押走的月亮。
一樣好看。
她盯了一會,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麽睡意。
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因為剛剛在車上閉目養神一會,便好似所有的精力被那麽一小會的時間給補足。
偏偏夏糖也和她一樣。
安靜了一會,忍不住看她,然後又看一眼月亮。
來來去去很多回,才皺了一下鼻梁,說,
“我睡不著,姐姐。”
裴慕西覺得自己很熱,燥得有些睡不著,可還是平靜地勸她,“已經三點了,夏糖,再不睡就天亮了。”
夏糖“嗷”了一聲,像小時候和她睡覺時一樣,整個挺得筆直,僵得像一條木棍躺在旁邊。
安安靜靜,不發一言。
等她望過去時,又會用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看她,問她,
“姐姐你是不是也睡不著?”
“有一點吧。”裴慕西這樣說。
夏糖便又“嗷”一聲,像個滾來滾去的小團子,在被子裡翻滾一下,從這邊滾到那邊。
過幾秒,又問,
“姐姐你睡著了嗎?”
裴慕西嘴巴動了動,掙扎了幾秒,從那個快要冒火的被子裡鑽出來,然後趿拉著拖鞋,在樓上樓下晃了兩圈。
回來的時候,夏糖已經從被子裡鑽了出來,安安靜靜地坐在床墊邊上,好奇地張望著,問她,
“姐姐幹什麽去了?”
裴慕西把倒好的兩杯青梅酒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招呼著夏糖過來,“你來嘗嘗這個酒,喝一口就睡著了。”
她真誠地像是一個騙小孩不打草稿的騙子。
關鍵是夏糖還真的信,馬上就跑到她旁邊坐下,歪頭問她,“真的嗎?”
裴慕西輕歎口氣,
“假的。”
“你怎麽誰說什麽都信?”
夏糖皺巴著臉,不服氣,甕聲甕氣地說著,“我不是誰說什麽都信,只是姐姐說什麽我都信。”
這樣的話倒像是真的。
裴慕西把酒推過去,放輕語氣,“但喝一點酒助眠是真的,不要喝太多,不然明天要頭疼。”
“我是怕你一直不睡,明天上課沒精神。”
“我知道。”夏糖應得歡快,“但是我明天沒課,也沒什麽要緊的事。”
“那不喝了?”裴慕西挑了挑眉心。
“不行,要喝。”夏糖忙慌著把自己那杯酒端起來,生怕裴慕西要搶走似的。
裴慕西看她動作太快,便收回手,忍不住囑咐,
“別喝太急,這酒度數有點高,會嗆到。”
“你小心抿幾口就好了。”
夏糖動作便慢了下來,聽著她的話,小心翼翼地湊到酒杯面前抿了一口,然後臉馬上皺得像是一個紙團,五官全都擰在了一起。
表情太過生動。
裴慕西忍不住笑,明知故問,“苦嗎?”
夏糖把酒杯放下來,吸了口氣,眉心還沒完全舒展開來,整個人都像是皺巴了起來,
“苦。”
裴慕西笑得彎腰。
她覺得她有點故意,故意想看看夏糖這樣生動的表情。
可她還是又有點不忍心。
大概她就是這麽一個矛盾而又反覆的人。
所以她剝了自己剛剛準備好的話梅糖糖紙,直接將糖果扔進夏糖的酒杯裡,“這樣就不苦了,你試試。”
“真的嗎?”夏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裴慕西笑得特別真誠,“真的,我之前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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