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鋼琴曲彈完。
有人圍上去和夏糖說話,夏糖就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和人說話,不會以坐著的姿態,而是和人平視著,月牙眼時不時彎起,看著人說話的時候,純粹又溫和。
裴慕西在二樓欄杆處看著,心情便有幾分流動的愉悅,她趴在欄杆上,用手撐著臉,漫無目的地看著下面的夏糖。
說著話突然皺起臉像個小孩的夏糖,別人喊她夏特優就紅著耳根子讓人別說了的夏糖,別人想讓她再彈一首就擺著手說不彈了的夏糖……
裴慕西突然想起夏糖剛剛塞給她的糖果,於是從褲兜裡掏出來,隨意地剝開扔進嘴裡。
玫瑰味的軟糖,咬開有甜膩的爆汁,芬芳中帶著潤甜的香味一瞬間鋪滿口腔。
鋪天蓋地而來。
很好吃的糖。
裴慕西挑了一下眉心,正想看看糖紙是什麽牌子,便看到夏糖和人說完話,視線倏地往上移。
目光相撞,在自由又飄搖的空氣中纏繞,黏著,無法分離開來。
一時之間風起,夕陽光束搖曳。
不知是哪裡來的風,吹亂了發絲和散漫的目光。
仰望過來的少女,在視線對上的那一秒彎起眼,眸子裡染上碎光,有一種似乎能點亮一切的,蓬勃的美。
然後帶著柔軟又純粹的朝氣,大大方方的,在大廳有些嘈雜的人群裡,在昏黃旖旎的夕陽下,手舉得高高的,如春風野火一般的,朝她揮著手。
裴慕西眼睫微動,將嘴裡口感柔膩的軟糖吞入喉嚨,香味便順著鋪滿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她揚起唇角,朝下面的夏糖笑了笑。
突然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覺。
大概就像是:
那朵被她途徑掙扎過程的玫瑰。
如今已經盛大得可以鋪滿整個世界。
-
“嘖——”
“這眼神都直得看不見其他人了吧,還真是我低估了你們的感情,你們這還真是直擊靈魂的交流哈?”
耳邊傳來突兀的一句話。
裴慕西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視線往下垂了一秒,再和底下的夏糖對視,夏糖便伸出手指了指旁側的樓梯,打了個手勢說要上來。
她也比了個OK的手勢過去。
這才有心情看向剛剛插話的人,是神出鬼沒的周湛。
她抬眼看過去,周湛旁邊還有一個穿著短裙衛衣的女孩,應該和夏糖年紀差不多大,長發杏眼,看樣子也像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見她望過去,周湛便咧開嘴笑,擠眉弄眼地給她介紹,“我女朋友,沈曉璐,也是音樂系的,和你的夏糖妹妹同班。”
話裡行間刻意加重了“你的夏糖妹妹”幾個字,賤兮兮的。
裴慕西懶得理她,隻朝沈曉璐笑了笑,“你好,我是裴慕西,叫名字就好。”
意思是不用叫老師,也不用叫姐姐。
沈曉璐彎眼笑了笑,“好的裴學姐。”
還是加上了“學姐”這個顯老的稱呼。
裴慕西隻得又看向周湛,皮笑肉不笑,“我就說你這些天怎麽神出鬼沒的,每天都在南廣大學,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當然!”周湛揚了揚下巴,“這不是這期漫畫剛更新完,我也才有時間約會嗎,來圖書館接她吃飯,對了,我女朋友很喜歡你,你等會給她簽個名。”
沈曉璐在旁邊乖乖點頭,然後適時插嘴問,“不過裴學姐和夏特優很熟嗎?我剛剛看到她和你打招呼……”
周湛在旁邊笑,“熟,可熟了,熟到用兩年時間——”
話還沒說完,就被裴慕西面無表情地戳住了腰子。
於是她住了嘴,在嘴巴上面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看著裴慕西真有點認真的表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於是轉過頭向沈曉璐問起了正事,
“不過你們怎麽都叫夏糖夏特優?”
裴慕西揚了揚眉心,也跟著周湛將視線轉過去,她同樣很好奇這個問題的答案。
畢竟她聽到這個“夏特優”的稱呼已經不只是一次,原以為只是幾個好朋友之間隨意起的綽號,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夏特優。
應該代表了一個人出眾程度有多特殊。
沈曉璐眨了眨眼,往樓梯口那邊看了看,見夏糖還沒上來,就開始回憶起夏特優這個稱呼的由來,
“夏糖這個人,大概就是沒有人不喜歡她吧。長得漂亮不說,性格可愛,不會有那種恃寵而驕的感覺,別人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她只要能幫上就絕對會幫,考慮事情也都非常成熟穩重,待人真誠,不是那種假真誠,我這種每天去上課的人都不記得班上所有人的名字,但沒想到她這麽忙的人還能把每個人名字都記清楚,甚至我室友上次闌尾炎在寢室一個人,都是她一直在醫院陪著我室友。”
“她既有著一顆赤忱的心,也有數不清的愛好和擅長的事。熱愛小動物,所以組建了學校的愛貓社,專業是大提琴,舉辦過自己的獨奏會,但鋼琴、電吉他、貝斯和架子鼓沒什麽不會的,還是樂隊主唱。對了,她還很會滑滑板,上次我腆著臉讓她教我,她也不厭其煩教我,還一直鼓勵我,不過我後來放棄了。感覺只要她想,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
“剛入學就是第一,後來每個學期獎學金拿到手軟,老師喜歡她,同學也基本都和她關系不錯,所以我們上次班級團建的時候,大家喝了酒鬧騰了起來,就給她取了這個外號,再後來總是有人在表白牆上找她,有人就說這不是夏特優嗎,所以慢慢的,其他學院的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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