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說完後卻又攥緊了指尖,別開臉。
似乎在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特意加了後面那一句話,又或者是怕她覺得有壓力。
有時候太為別人著想,反而會忽略自己的感受。
裴慕西莫名很想知道夏糖的想法,於是她問,
“什麽演出?你希望我去嗎?”
夏糖愣了幾秒,松開緊緊抿著的唇,
“就是……就是我們樂隊要去的一個音樂節演出,因為是工作日,所以來現場的人應該不是不多……”
後面幾個字越說越輕,最終回歸到慢吞吞的一句,
“而且因為是工作日,本來我想說要是姐姐很忙的話,不來也可以。”
她這麽說著,又抬眸望向她,認真回答著她的問題,
“如果姐姐你問我希不希望的話,我當然很希望你能來。”
“只是你不來也可以,我可能會有一點點小失望,但要是你稍微哄哄我的話,我就可能不失望了。”
可能、要是、如果、也……
一大段話裡,用的詞語全都包含不同的可能性。
好似從一條線分叉出去的不同路線,每一條都擁有不可估量的可能性。
但是。
夏糖給她的路線和選擇不是非黑即白的分裂。
而是一個確定的終點。
所有的可能性只會拚湊出同一個結果。
你不來,我可能會失望。
你哄哄我,我可能就不會失望。
就像之前那一句“我可能再也不會和你說話了”。
是同一種意思。
我很期待,但我並不會以我的期待桎梏你的抉擇。
在過去的三年。
很少有人對她說出這種話,或者是表達出這種趨向的想法。
在這一瞬,裴慕西有些恍惚。
不過她不能表現出來,畢竟她不能試圖在一個十九歲小孩身邊,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和狼狽。
於是她只是撩開自己垂落在額前遮擋視線的發,撚起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像以往的她在夏糖面前那樣,
“我知道了,那我考慮考慮。”
她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
夏糖卻笑了,彎彎的月牙眼裡盛著澄淨的笑意,像是得到了糖便開始笑的小孩,也不管這糖到底好不好吃,隻乖乖點頭,
“那姐姐好好考慮。”
“我不急的。”
夏糖並不急著讓裴慕西答應。
因為裴慕西從不給出確定的答案,每次夏糖問她些什麽,她也總是隨意地像是敷衍一般,說著“再說吧”、“考慮考慮”、“明天再看看”……這樣的話。
就像是她們最後見的那面。
夏日悶熱的夜晚,風熱得月亮都漲大了許多,懸掛在疏淡的星子邊。她們坐在露營車頂上,迎著碩大的月光和院子裡昏黃的光束。
喝了酒的裴慕西呼吸綿軟,摟著她的脖頸,低眼看她,眼瞼下那顆黏著的細小的痣離得近些,在清淡酒精味和月光作用下。
便多了分蠱惑人心的,無法抵抗的欲。
她記得當時自己心跳得有多快,像是要直接炸出來似的。
在她要求明天一定再見一面之後。
裴慕西輕抬眼瞼,流動的發被吹動,像是被月光暈散的煙霧環繞,笑得多情又慵懶,
“好啊,我考慮考慮。”
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就是拒絕的意思。
可在裴慕西這裡,這並不是拒絕。
她只是從不給出確切的答案。
她太注重承諾,於是不輕易許下承諾,哪怕這個承諾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不被實現。
但是。
裴慕西的獨特之處。
就是她仍然會在這個“可能性”的基礎上。
抵達夏糖最需要的那個可能性。
-
過了一會,晚風柔了下來,綿綿地吹在臉上,像是無數個輕柔的吻。
時間將近九點。
夏糖偶遇在操場上散步的同學,裴慕西聽見她喊“謝遙”,便退後一步,留給年輕人交流的時間。
謝遙看到夏糖,眼睛一亮,“夏糖?”
“開會時間到了,正好,我們一起去!”
夏糖被謝遙這麽火急火燎地一提醒,才想起自己還要開會的事情,輕輕咬了咬下唇,目光搖搖晃晃地看向裴慕西,
“姐姐,那我?”
裴慕西點頭,表示理解,“你去就是,我自己回去。”
“啊?”夏糖拎著禮品袋,有些猶豫,“我還是先送你去校門口吧。”
“沒事。”
裴慕西拒絕,“我又不是找不著路。”
“你別忘了,這也是我的母校。”
她這麽說著,夏糖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想再說些什麽,可旁邊的謝遙插了嘴,
“哎呀,既然姐姐都說沒事,我們就先走嘛。”
謝遙說著朝裴慕西眨了眨眼,嘴邊漾起一個小梨渦,笑容清甜,
“你說是不是,姐姐?”
語氣親切又自然,空氣卻安靜了幾分。
惹得風似乎都凌厲了幾個度。
剛剛還像戀人繾綣的吻,這會又像是油鍋裡起跳的水珠,滋啦滋啦地冒著火星。
裴慕西清了清嗓子,不動聲色地朝謝遙笑了一下,然後看向夏糖,放輕了嗓音,像是在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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