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糖瞪大眼睛,像隻吃不到松果的小松鼠,“原來真的有!”
“那姐姐快去忙吧……”她聲音拖長,有些委屈。
裴慕西挑起眉梢,提醒她,“不是九點要開會嗎?”
“啊?”夏糖短促地驚呼一聲,慌裡慌張地掏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幾秒後松了口氣,
“才八點二十噎埖三,還有時間。”
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眸子裡染上幾分疑惑,“姐姐怎麽知道我九點要開會?”
裴慕西回答,
“剛剛不小心聽到了。”
“你朋友提醒你晚上九點要開會。”
“噢……原來是這樣,我們社團的周會。”夏糖點著頭,還乖乖給她解釋了要開的是什麽會,然後歪頭看她,
“那姐姐要緊的事是什麽?”
“散步。”
裴慕西答得不經意,意識到隻回答兩個字有些冷漠之後,又補了一句,
“和你一起。”
夏糖沒動靜了。
裴慕西往後面望,才看到夏糖在幾步之前就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地愣楞望著她,柔軟發絲漾起流動的空氣感,露出了那一截泛著紅的耳朵尖尖。
視線在悶熱的空中纏繞。
裴慕西看了幾秒,思考了一會,決定把自己要表達的意思完全說清楚,
“你不是九點開會嗎?”
“現在將近八點半,所以要抓緊時間和你散步。”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夏糖那邊走過去,慢著腳步,盡可能放柔自己的語氣,像是一次揉雜著飄搖時間的道歉,
“之前你說一定要見面。”
“我知道你抱著怎樣的期待,也知道對你來說不遵守約定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
“但我還是沒能出現。”
“抱歉。”
夏糖怔著,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用這麽認真的語氣說這件事,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只是眸子裡也染上了薄薄的一層水霧。
“可是我不生氣的,姐姐。”她仍是這麽說著,指尖攥得緊緊的,往後縮了一步。
裴慕西走到夏糖面前,順著風。
站定。
風停了,飄忽的視線開始相抵。
她盯著那雙搖搖晃晃的琥珀色眸子,語氣裡夾雜著她這個人不太常有的認真和專注,
“和你生不生氣無關。”
“這件事是我做得不對,我需要給你道歉,我想,不管是出自什麽樣的理由,放了你這麽久的鴿子,我該給你一個鄭重其事的道歉。”
“對不起,夏糖。”
她又輕著聲音重複了一遍,帶著被揉散開來的,實實在在的歉意。
跑道上的人經來往去,燈光搖曳,地上的影子隔得極近,似乎再近一步就能挨在一起,鼻尖對鼻尖。
夏糖望著她,眸光搖搖晃晃好一會,漸漸染上了幾分如水似霧的潤光,
“那我可以原諒你嗎,姐姐。”
一個問句。
裴慕西輕笑出聲,慢悠悠站直,拉開和夏糖的距離,
“原諒不原諒的這種事,還要問我嗎?”
夏糖吸了吸鼻子,“因為我從來沒生過氣,所以也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知道你在那段時間很辛苦,才會選擇不見任何人,我相信你的選擇是正確的。”
“如果你的決定可以讓你稍微好過一點……那我就不生氣。”
“所以我不需要原諒你。”她自顧自地得出了結論,聲音輕輕軟軟,卻又夾雜著某種純粹的情緒,
“換過來說就是。”
“在這件事上,你不需要我的原諒。”
夏糖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不是什麽表面上說不在意但心底還在意著的感覺。
而是一種“我是真的這樣覺得,並且一如既往地相信你”的感覺。
不是自己在說服自己。
而是用真摯的柔軟說服她。
好似把她的歉意歸咎在了自己身上,好似她的歉意是源於自己的責任,於是自己也開始感到愧疚。
天底下大概沒有這麽一種“被道歉方”。
但夏糖是。
“但是在喊我小皮猴和裝不認識我的這件事上,你還需要我的原諒。”
夏糖抬眸望她,又委屈巴巴地說了這麽一句。
裴慕西怔了幾秒,看著夏糖眸子裡的認真,笑了笑,用著極輕的聲音,在這兩件事上也給予了鄭重而真摯的道歉,夏糖所需要的道歉,
“那好,關於這兩件事,我也道歉。”
“下次不會了,我保證。”
夏糖揚了揚下巴,將剛剛有些認真的氛圍驅散,只剩下相得益彰的輕快,
“嗯哼,那我就大發慈悲原諒你了。”
她這麽說著,像是一隻哼哼唧唧的小貓,又像是一種“施舍性”的原諒,讓這簡簡單單的兩件小事,輕飄飄地蓋在那件天大地大的事上。
於是,大事被翻篇。
只剩下可以計較,可以放松著聊的小事。
氣氛便比之前融洽,源自三年未見的生疏,源自那個沒能遵守約定的歉意,也又消融了幾分。
至少比起之前是如此。
裴慕西看著夏糖,突然有些感慨。
如雨後春筍一般,成長起來的夏糖看起來特別受歡迎,在人群中間是備受矚目的佼佼者,還擁有一個類似於誇獎的“夏特優”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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