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沁酒提出上去坐一坐。
裴慕西看了看空蕩蕩的手機,沒拒絕,只是突然覺得這輛露營車莫名變成了她的會客工具。
虞沁酒沒再穿大衣,和她一起坐上了露營車,淺灰色的發絲夾雜在黑色發絲裡飄搖蕩漾。
“你們這裡真熱。”虞沁酒發出感慨。
裴慕西拿著保溫杯灌了一口涼茶,對虞沁酒的話表示認同,“連冬天都很熱。”
“但你很喜歡這裡。”虞沁酒一針見血。
裴慕西笑,“以前覺得這裡冬天不下雪,挺遺憾的,但現在又覺得,其實不下雪,也挺好的。”
虞沁酒沒有錯過她手裡拿著的小熊保溫杯,滿意地收回眼神,微微伸手,感受著車頂飄搖的風,“你現在的狀態好像不錯。”
“比以前好很多。”裴慕西說,又看突然垂眸變得有些落寞的虞沁酒,“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虞沁酒說著,朝她笑了笑,“昨天晚上我看到天氣預報說,南梧市今天會迎來今年的第一場初雪,所以我訂了今天凌晨一點的機票,才下飛機。”
“下飛機來南廣市看南梧市今年的初雪?”裴慕西揚了揚眉心。
虞沁酒看她一眼,沒有正面回答她這個問題,伸手隨意地將自己被風吹亂的頭髮綁起來,側臉映著粼粼金光,話題很跳躍,“二十歲生日的時候我許了兩個願望,想著好歹是個整數生日,兩個願望至少應該給我實現一個吧。”
裴慕西沒有插嘴,耐心地聽著虞沁酒把話說完。
虞沁酒把頭髮綁好,愜意又自在地說,“一個願望是來看看這棟房子,另一個願望是去見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可到底生日願望沒那麽容易實現。”
“所以從二十歲那年起,我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這兩個,現在我已經快三十歲了。”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幾秒,似乎等著裴慕西問下去。
裴慕西順著問,“那你實現了嗎?”
虞沁酒看她,沒有回答,隻問她,“今天是她的生日,你覺得我要去見她嗎?”
裴慕西迎著她的目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問,
“為什麽要來看這棟房子?”
虞沁酒遲鈍地意識到還沒和她解釋這件事,於是便揚起下巴笑了笑,“這是我的第一個作品。”
“之前來這裡考察過,但是在提交方案之後還沒來看過,業主說這棟房子已經有了新的租客,我還擔心租客會不會把我的設計糟蹋得亂七八糟,可現在一看是你,我就放心了。”
“這棟房子的設計很特別。”裴慕西給出真心的評價,“很容易看到月亮,當時入住的時候,中介和我說,二樓有一個看月亮的絕佳角度。”
虞沁酒對她的評價感到很滿意,“業主當時和我一拍即合,我還擔心施工的時候很難落實,現在看來落實得很不錯。”
“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買下來,業主說她打算賣掉了,我有些為她感到可惜,這也是我過來看一看這棟房子的原因。”
裴慕西有些驚訝,“為什麽賣掉?”
“因為她不會再回來了。”虞沁酒說著,有些惆悵,“不知道會落在哪一個買家手裡,如果是你買的話,我會很高興。”
裴慕西有些心動。
虞沁酒適當地添油加醋,“不覺得這個院子停車特別方便,也特別好看嗎?而且二樓天窗看月亮也特別好看,晚上喝點酒和喜歡的人躺在一塊看月亮……”
“有她的名片嗎?”裴慕西截斷了她的話。
虞沁酒便笑了笑,“我回頭把她的電話發你,你電話沒換吧?”
“換了。”裴慕西毫不留情地說。
虞沁酒瞪大眼睛,“說好回國聯系,你怎麽還能換電話?”
裴慕西毫不心虛,“加個微信?”
虞沁酒這才收起表情,慢悠悠地掏出手機,“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用微信了。”
“去問她吧。”裴慕西突然蹦出一句,在虞沁酒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掃了碼加上了微信,好心提醒她,
“你的第二個願望,要不要去見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關於這件事,我建議你可以直接去問她。”
“當然,好歹是你許了這麽多年的生日願望,不實現好像有點可惜,如果你問我的話,我的建議是……”
說到這裡,她望向虞沁酒朦朧又飄搖的側臉,肯定地說,
“去見她吧。”
微信加上,虞沁酒卻遲遲沒有把手機收起來,隻愣愣地盯著她,過了好一會才松開了緊抿著的唇,指尖緩慢蜷縮,攥緊手機然後將手機收了起來。
裴慕西覺著她應該已經懂了自己的意思,便體貼地沒有再插話,隻默默等待著虞沁酒思考清楚。
“那你呢?”虞沁酒靜了一會,問出了一個問題,“你最近有什麽煩心事?”
裴慕西有些訝異,“我看起來很明顯嗎?”
“比以前明顯?”虞沁酒歪頭看她,“在倫敦的那十幾天,你大概就像是一個被喪屍吃了腦子的行屍走肉,沒什麽表情。”
“但現在,你已經把你“正在為某種情感而感到煩惱”幾個字,寫到臉上了。”
被虞沁酒直白地戳穿,裴慕西並不感到尷尬,隻覺得虞沁酒能這麽精準地感知到她的情緒而有些驚訝。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我對情緒的感知特別敏銳,因為我有一個……表情情緒都特別不明顯的朋友,我從小看她那張木頭臉。”虞沁酒說著,垂了下眼,又笑,“也算是被她鍛煉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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