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從夢境裡延伸出來的難過傾瀉而出。
昏暗中。
有帶著熱度的手指拂去她滾燙的淚珠,緊接著輕輕摩挲著她脖頸上那朵繡球花,賦予她最貼切的力量。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
她在朦朧的視野中,對上了夏糖有些困倦卻仍然柔軟的眼。
她沒說話。
夏糖微微低頭,與她額頭相抵,輕輕闔上眼皮,眼睫微顫,“姐姐做噩夢了嗎?”
“……嗯。”
裴慕西抱住她,將頭往她肩上埋了埋,溫熱的眼淚有些止不住,淌在夏糖纖細的肩上,惹得她顫了顫。
“不能算是噩夢。”裴慕西又說,嗓音裡的情緒卻低落。
夏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情緒,並給予她最恰當的撫慰,就像此時,她吻了吻她脖頸上的繡球花,嗓音輕軟,
“夢到了什麽?”
裴慕西靜了幾秒,情緒有了些許緩和,便說,“我夢到我沒有發生那場車禍,和南悅斯好端端地回了家,然後南悅斯問我為什麽不談戀愛,我說……”
“因為我害怕沒有人會一直愛我。”
她的回答讓夏糖靜默了幾秒,好似她在夢境裡的不安開始讓夏糖反思自己。
於是裴慕西又補充,“那只是我那時的想法。”
夏糖在她肩上蹭了蹭,聲音有些悶,“是現在的想法也沒有關系,我不怕,不委屈,也不擔心。”
“但我很想做到。”說著,她的語氣恢復了活力,“做到讓姐姐相信,我會一直愛姐姐。”
裴慕西眼眶有些濕潤,“笨蛋,我已經相信很久了。”
“好吧。”
夏糖往她懷裡縮了縮,在她鎖骨上親了親,“那你們回家之後呢,姐姐有沒有遇見我?我有沒有把準備的禮物送給姐姐?”
她指的是裴慕西那場夢。
裴慕西回憶了一會,有些遲疑地說,“有。”
夏糖注意到了她語氣的不對勁,輕輕咬她一口,仰頭看著她的目光有些委屈,“姐姐不會是騙我的吧?”
被咬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裴慕西揉了揉夏糖細膩的肩,低頭吻她的鼻尖,說,
“沒有騙你。”
“在夢裡,我和南悅斯安安穩穩地回了家,剛下車,你就在車下面等我,把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我。”她回憶著自己碎片卻有些真實的夢境。
“那你為什麽還猶豫?”夏糖抓住這點不肯放。
裴慕西抿了抿唇,她是隱瞞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細節,本以為夏糖不會在乎,可現在被問,她也只能全盤托出,
“因為夢裡的你,好像也穿著吊帶。”
在她鎖骨上畫圈的手指突然頓住,夏糖抬眼望她,琥珀色瞳仁裡搖晃著委屈的情緒,接著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氣呼呼地說,
“壞女人!”
盡管理想型的事情早已過去,甚至那本雜志已經將裴慕西的最新采訪放在了專欄,可“性感吊帶”這件事似乎還沒在夏糖這裡過去。
今天是兩人共同的休息日。
夏糖回國之後,考上了某個本地管弦樂團,正式成為了一名職業大提琴手,同時也組建了新的“鹹檸氣泡”樂隊,經常去省外演出,成為了被譽為“人間青檸”的樂隊主唱。
與此同時,她那本精心挑選了一百封情書而出版的《我的一百個月亮》,也有了很好的成績,很多人都因為這本廣為流傳的書,知道了恐怖懸疑漫畫作者裴慕西,不僅是南廣大學那個宣傳片裡的裴慕西,更是“人間青檸”的女朋友。
有人驚歎於她們持續漫長的愛情。
有人遺憾於她們之前錯過的時日。
也有人在《祝願》這個故事中,瞥見了不同視角的愛情。
在這個難得的休息日。
“人間青檸”本檸,卻舉著狗狗夏天的狗爪子,將那本最新發刊的雜志翻了又翻,將“理想型”那個問題的答案念了一遍又一遍,問裴慕西
“為什麽要把我說不好兒化音的事情說出去?”
“為什麽說我哭起來的時候像是一隻喘不上氣來的小猴子?不是說好了不再喊我小猴子了嗎?”
“為什麽……”
說著,她的耳朵尖尖紅了紅,“說我是不喜歡穿性感吊帶,但是偏要穿性感吊帶的小孩?”
顯然,陳北是一個尊重答案的記者,並沒有斷章取義,而是將兩個答案綜合起來,放在了一塊。
讓人明白:裴慕西的理想型是確切的某個人,就差把“人間青檸”這個外號打上去了。
關於這些問題,裴慕西也回答了一遍又一遍,所有問題的答案都是同一個,
“因為我愛你。”
夏糖很滿意她這樣的答案,又將手裡的雜志翻來覆去幾頁,最後將懷裡的夏天放下,突然跳躍地問她,
“姐姐,你可不可以親我一下?”
裴慕西沒有遲疑,放下自己手中的書,走到夏糖身邊,環抱住她,親她有些發紅的耳朵,明亮柔軟的眼睛,濕潤漂亮的唇角。
夏糖攬著她的腰,像隻撲騰過來的小狗,幾近將自己塞進她貧瘠卻在此刻飽滿起來的靈魂。
余光掃到夏糖白皙肩窩上松垮掛著的性感吊帶,裴慕西想起衣櫃裡掛著的滿滿當當的各式吊帶,微喘著氣,說,
“夏糖,我真的不喜歡性感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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