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昌,性情剛直,卻總會出手幫助他人……”
七十七人,明塵一一回憶過,霜雲記錄在書本上,再由藏書閣轉抄在玉簡上,作了這次戰鬥記錄的結尾。
眾弟子都回憶了自己的事,記錄在玉簡上,由藏書閣弟子集結成冊,供人閱覽。
亙望廳內,久違地亮起了那像是蒼穹一般的燈,沒有什麽長老席位,只有站定的天衡宗弟子,明塵道:“我們修真者的隕落不像凡人,甚至修為高者,連肉身也不會存在,化作天地之間的靈氣,逸散四方,後人吐納時,再度化作力量。
“那些隕落的道友並不是永遠消失,而是有一部分永遠留在了我們身邊,甚至成為我們的一部分。
“然而,我們卻再也不能與他們論道,聽她們說話,不能一同用飯,也不能一起玩鬧,音容笑貌,只能留在回憶之中。我們永遠地失去了他們。”
弟子中,有人抽泣起來。
修真者的隕落是肉眼可見的落葉歸根,化作春泥,給養後輩,靈力源源不斷。
然而悲傷是真切的,失去的感受也是真切的。
“這便是除妖的代價。而這只是一次戰鬥,真正的戰鬥還未結束,諸位道友,若有朝一日,世間不再有妖——”明塵握緊了拳頭,“才是戰鬥結束之時。”
要除盡世間所有的妖。
只是有一點,明塵沒有告訴眾人。
她把程錦朝放進了焰殺陣中,即便是她自己,進入那焰殺陣也會受重創,何況已經只剩一口氣的狐王和程錦朝呢?
然而,在她試圖將程錦朝拽出來時,程錦朝的靈力有一部分留在了她的內府,狐狸可能並不知道,這是無意之中達成了雙修——也就是說,狐狸如果死了,明塵必定知道。
她知道程錦朝沒死。
最令人憂心的是,狐王的修為大過程錦朝,如果程錦朝沒死,狐王也極有可能活著。
但眾弟子已經認定了狐王被炸成飛灰,她若貿然說出來有損士氣。
她變得頗為矛盾,她是做好了把程錦朝犧牲在焰殺陣內的準備,那時若是程錦朝死了,自己恐怕也會直接修為暴跌或是當場殞命,但是為了殺狐王,她做好了一起死的準備。
結果自己好端端的,狐狸沒有死,所有複雜的心緒都落了空,以至於她心情沉重。
程錦朝活著但狐王好巧不巧地咽下這口氣死了?哪有這麽好的事,她做好最壞的打算。
狐王無跡可尋,程錦朝毫無感知,她把之前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也沒什麽追擊狐王的辦法,便只能放眼天衡宗,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經過了漫長的修整與療養,天衡宗逐漸展現出新氣象。
天衡宗內,她調動了若乾長老,把法器製造與煉丹兩部挪進了藏書閣。
擴建藏書閣,讓藏書閣成為幾乎和亙望廳相仿的地方。
閣內共四處入口,分別通往藏書,煉器,煉丹三部,還有一處空缺,明塵暫未告訴眾人是什麽,但與眾長老的會議之後,眾弟子都聽到了風聲。
“學府?”
“宗主似乎想要把各門的人拆開。”
“她好像想讓眾長老都進藏書閣輪值。”
“藏書閣以後就不是藏書閣了,而是各種學問都在裡面。”
眾人議論紛紛,不由得也對藏書閣未來的發展建言獻策,眾弟子愛論道,走到哪裡說到哪裡,說得投入些就會忘記身後有人。
“明白了,他們是這樣看的,這條不錯,記下來。”明塵接了人聽來的報告,於是都記錄下來,好像從全宗收集來好的材料,重新排列,到長老們面前再進行商榷。
她年輕,難免有思慮不周的地方,因此竟然取巧,不光從長老們身上挖想法,還從那些尋常弟子們身上拿,有弟子不知怎麽注意到了,那天抓住了在旁記錄的霜雲:“你是不是把我們說的話都告訴宗主了?”
霜雲一時以為眾人要欺凌她,抿著唇站定。
未曾想對方說:“那你快過來,坐那麽遠聽不清,來來來,大家都來,我聽說宗主采納了明杲的建議,就是霜雲背後聽的傳過去了,氣死我了,像他的建議可不行,來聽聽我的!”
建議和想法有許多,霜雲卻只有一個,她本就是修煉閑暇時聽一聽,此時被抓去專門聽弟子們激烈又漫長的論道,急忙告饒,於是明塵專門在亙望廳內設立了一處,眾弟子論道過後若有什麽好結論,都可投入玉簡,直達明塵。
霜雲每日整理,被各種稀奇古怪的互相矛盾的念頭衝擊,不由得頭昏腦漲。
“宗主要建立學府,是像熊心城那樣的大學堂麽?”
“不全是,學府也不可獨立存在,學生從何處來,誰來教,教什麽,如何考評,去往哪裡,這些事都要考慮,暫且只是定下個框。”
“要改變天衡宗麽?”
“是。”明塵記錄著玉簡。
“如今的天衡宗不好麽?”
“有好,有不好,如今的形勢,若有一天我不在了,出於意外死去了,宗門就不是你現在看見的這樣了。”明塵依舊記錄著,旁邊的定平順勢將明塵的記錄轉抄成普通的書本,自靈海一戰後,明塵追殺狐王戰鬥中,都是定平擔任總指揮,明塵就赦免了他,提了出來做自己的輔助。
定平做事到底比明塵穩妥三分,許多事都讓明塵收獲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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