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本能的反應,余梟並不知道自己在提防著誰,但也沒有過多的去思考簡語夢有沒有對自己隱瞞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靜悄悄的穿過後院回到別墅一層的大客廳,看著茶幾上開了塞子的紅酒,旁邊還擺了兩支高腳杯,余梟猜測簡語夢在書房會客,而且只有一個客人。
在余梟的認識范疇裡,簡語夢總喜歡在身邊配備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今天卻出奇的意外,屋子裡靜謐得很,也不見其他人的身影,於是放輕了腳步朝三樓書房走去。
臨近書房發現門是關著的,只是下面的門縫透著暗暖的光芒,余梟沒有立馬敲門,而是悄無聲息的用後背抵靠著牆試圖偷聽。
“簡總,我不得不由衷的感歎,混跡商場這麽多年,見多了勾心鬥角的場面,可我從來沒有見識過一個人能像你這麽厲害。
你策謀的大計環環相扣步步為營,自己置身事外,卻能利用我和何木還有趙泰安整得官藍兩家雞犬不寧,能把四兩撥千斤發揮得淋漓盡致,簡直稱得上是無懈可擊。”
書房裡突然響起陌生男人的聲音,這一段滿是成語連貫的讚頌之辭卻當頭一棒的打在了余梟的心口。
她的腦袋嗡的一下亂成空白,手指拽緊了褲邊,力氣大到指節都泛了白,誰能想到,在陰差陽錯之間,她竟然成為了那個打破所有猜疑的第一人,然而這不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余梟將面對的是這個陪了自己整整六年的枕邊人,這樣的人卻演了一出讓她無法去原諒的大戲。
“藍先生,我要的是實際回報而不是坐在這裡聽你天花亂墜的吹捧,當務之急是要讓藍菲懿回到公司主持董事會,她一日不回藍氏,我的計劃就不算成功,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得想辦法把這場遊戲繼續玩下去,何木已經被我們踢出局了,你可千萬別再讓我失望。”
簡語夢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生拉硬拽著余梟的心,若要形容的更貼切,這就好似一把並不鋒利的刀刃,一下一下的反覆切割著同一處傷口,不見血不致命卻叫人痛不欲生。
這股太過久違的被人玩弄於掌間的恥辱感再次浮上心頭,余梟瞪著眼睛直到崩潰的紅了眼圈,不想鬧出動靜,只能咬著腮幫子感受喉間哽咽的疼痛,為什麽過了這麽多年,到頭來她深愛的女人終究還是改不掉心狠手辣呢?
“那行,我們手上的藍氏股權分配就按照你的意思來,畢竟你出了那麽大一筆錢,你做莊家我都聽你的,希望我們繼續合作愉快。”
“藍希頌,有一句醜話我必須說在前面,千萬別耍花招,我既然能幫你就能毀了你,成為執行董事之後,每一項決策意見你都要聽我的,錢要賺,在藍氏管理層還要爭得一席之地。”
“哈哈哈哈,簡總的野心我是見識到了,不過,你未免考慮的也太長遠了吧,那些後話,還得等你跟藍菲懿和官書勻正面交鋒了才敢下定論…時間不早了,你今天不是有約會麽,千萬別遲到,我就先告辭了。”
當書房的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余梟不得不去面對可怕的簡語夢,她必須站出來,站在批判的製高點去再一次審視那個向她發過誓不再耍心機不再損人利己的簡語夢。
藍希頌一手撫摸著胸前的十字架一手插在西裝褲兜裡,他高大壯碩的身軀幾乎佔據了整個門,余光瞟見旁邊的身影,他的嘴角揚起邪惡詭譎的笑容,依然紳士的禮貌點頭,余梟雙手環胸冷漠的與之對視,沒有開口說話。
余梟的出現並沒有讓藍希頌覺得有人拆穿了他和簡語夢的勾當,反倒是更加期待即將上演的好戲,不禁在心裡暗暗叫好。
他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驚異,而是轉身戲謔的看向簡語夢,打趣道:“簡總,我想你可能不用那麽著急赴約了…”
藍希頌賣完關子很是瀟灑的離開,簡語夢穩坐在皮質實木老板椅裡,本是疑惑的神色在見到余梟的那一刻,眼裡閃過猝不及防的慌張,但很快又變得陰鬱黯然。
余梟連走進書房的意思都沒有,她斜靠在門框邊直勾勾的盯著簡語夢,她想看穿這個漂亮聰明又深藏不露的女人,卻發現,自以為的同床共枕都不過是同床異夢罷了。
她開始不受控制的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扶著腰佝著背,笑到最後便是放聲痛哭,哭泣不是為了惹來哀憐,而是嘲諷自己像一個傻子,以為用善良就能感化這個自私的女人,整整六年夢一場,醒來時,魔鬼還是魔鬼。
簡語夢站起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不見往日溫柔也不見暖意笑容,而是擲地有聲的盤問著:“你為什麽在這裡,你都聽到了什麽,你打算怎麽辦?”
收住哭泣,余梟感覺自己置身在很多年前,那時候的簡語夢已經城府極深,她坐在餐桌前喝著自己精心煲製的靚湯,嘴上卻輕描淡寫的形容著是如何動用手段讓她受以重判,坐了好幾年的冤獄。
“我在問你,你說話啊。”
簡語夢逼問的語氣相當平靜,仿佛早在很久前就精心排練過,又或許她根本沒有顧及過余梟的感受。
余梟胡亂抹去臉上的濕潤,深吸一口氣接而鎮定反問:“該解釋的人應該是你吧…你害了所有人,就不怕遭報應麽?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六年前我以為我們是新的開始,六年後才發現,我們只不過是在重蹈覆轍。簡語夢啊簡語夢,你沒良心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