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我會一直陪著小雨,直到終末。”
這時候我過於專注久別重逢的欣喜和雀躍,沒能注意到她聲音的微顫和苦澀,我隻當她是對很長時間沒能陪伴我的愧疚。
哭夠了她便牽著我的手讓我跟著她一起回去,對我的老板說要把我借走幾天,老板也好說話,隻讓我們好好玩,等到遠離那酒店了我才敢問寒露我們身處何方。
“這是夢境的世界。小雨多次來到過的夢的世界,這是深層夢境,一座無限的城市,越往城市邊緣就越接近現世的世界,越往中心就越危險。我們現在便是在夢境城市的邊緣地帶,許多追求安穩生活的人都在這裡,他們的夢境交織一起構建了眼前的城市。小雨,不感覺在這裡生活很不錯嘛。”
我點頭問:“是很不錯。那,欣姐姐呢?”
“……小雨果然是放不下張欣欣嗎。”
我凝視著寒露的眼睛溫和問:“究竟是誰放不下張欣欣呢?因為無法得到她,轉而尋求一個可以碰觸到的低端替代品的,一直都不是我才對吧?”
“不是的。”
“不是什麽?”
“不是替代品。”
寒露抱著我又哭了,我也不知道她的眼淚今天怎麽這麽多。
我嘴上說著不在意,實際上對於在自己是備胎是低端替代品是很在意的,只是我愛寒露,哪怕知道我只是個備胎我也不會離開她——我知道她得不到張欣欣。張欣欣想要我,為了得到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她只要還存在著就可以成為我製約寒露的最強大的武器。當然,我的心思瞞不住張欣欣,她不可能看不出我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接受她。
我確實在無數次地幻想張欣欣,但每次我的幻想都被自己中斷,張欣欣太完美,也太遙遠了。
我最早接觸到的是張欣欣,如果她強勢一點,如果她更多地表達出人性的一面而不是神性的一面,我會更早愛上她。
張欣欣是我的姐姐,但我更像是她的女兒,我們的性格實際上是很接近的,不只是性格,就連長相都有幾分像。我像是一個低配弱化版的張欣欣,無論是外表還是性格,或者是武力。張欣欣可以輕易看透人心知曉我的所想,同時我也可以通過自身的想法來推測她的心中所想,形成微妙的平衡。
“小雨,吃晚飯吧。”
在外面走了半天我也餓了,恰好寒露提出吃飯,我便跟她進了一個路邊小飯店。
一碗面條只要兩毛八分錢,我不知道為什麽工資都幾千塊了一碗面條才要幾毛錢,再一想寒露說我們是在夢的世界,是一個理想的樂土,物價極低應該也是正常的,就是飯店老板怎麽看怎麽不像正常人,一個身高一米九體重也有一百九的大胖子居然身輕如燕,吐著分叉的舌頭和人聊天,他的客人們也不感到驚訝。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血色水手服裙和寒露的血色長裙,好吧,沒什麽好驚訝的,誰還不是個妖魔鬼怪了。
面條很好吃,我這樣很討厭面條的人都吃了一碗,吃完了面老板還送了一個小小的鹵雞蛋,我一面小口咬著雞蛋一面聽老板吹牛說他是這座城市鹵雞蛋最好吃的人,被大家叫做鹵蛋妖人,因為他鹵的雞蛋讓人吃了還想吃就像有妖術一樣。
那是因為你真的有妖術。
胖老板義正言辭道:“雖然我是妖怪但我保證我的鹵雞蛋是絕對沒有用妖術的,你們兩位都是鬼王,我用了妖術你們能發現的。我跟你們講啊,我真的就是一個鹵蛋妖人,我是整個城市裡面鹵雞蛋最好吃的大師。”
他的鹵雞蛋的確是比別家的好吃,這一點倒也不假,只是叫妖人太誇張……算了他本來就是妖怪,叫妖人算是返璞歸真,比日本人動不動就叫什麽煮飯仙人靠譜多了,好歹他也是有理有據,人家真的是妖怪。
寒露和老板交流了了一點鹵蛋的經驗,老板倒也不保守秘密,講得眉飛色舞,寒露一面聽一面點頭,一面不懷好意朝我看過來。
我順著她的視線先看了看那一顆顆鹵蛋,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想要一腳把她踢到牆上的衝動。
“小雨,我們也做個鹵蛋吧?”
一出飯店門,寒露就迫不及待問我。
我冷笑問:“恐怕不會是隻做個鹵蛋,是想要吃的時候玩點花樣吧?”
“我就知道小雨一定會答應的!”
“我沒有答應!怎麽可能答應啊!”
鬧騰了一路,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寒露拉著我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這世界的招待所和旅館不需要身份證,是個智慧種都可以住,而且住一夜才五毛錢。說是才五毛錢,這世界一碗面條也才兩毛多,住一夜旅店夠吃兩碗面條了,因此來得早的人並不怎麽住店,都是去找那種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的管道住所。
所謂管道住所是災難之前中國資本……人民企業家進行的建設,用管道建設十平的蝸居賣給買不起房子的年輕人居住。
在過去一段時間裡地表世界各主要國家的矛盾激化到即將燃起星火的程度,眼看著就要掀桌子世界大戰了,皇帝的殘部在這時候先跳出來吸引了所有的火力,硬是讓各國熬過了社會和政治危機。
在戰爭的總體背景下,所有的問題都可以暫且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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