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到中午還沒傳來矜帝追究昨晚她擅自離開青鳥閣的事, 薑帛知道要麽這件事不會被傳到舅舅那裡, 要麽就是舅舅沒打算進一步處置她。
薑帛在地上伸了個懶腰,端端正正跪了起來。
沒多久,奐容就來了。
薑帛心裡有點複雜。
上次見面還是雨夜她出餿主意讓奐容和鍾晚在一起,結果現在他倆真走到一塊去,薑帛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再同她說。
奐容將所有人都支了出去。
薑帛猜到她定是要同自己講她和鍾晚的事。
然而奐容一開口就是:“你昨晚回過詠塵殿麽?”
有點出乎薑帛意料。
薑帛回過,但她不能告訴奐容自己為何回去,“沒有啊, 怎麽了?”她違心道。
“你知道昨晚一夜之間詠塵殿的菊花全部死掉了麽?”奐容聲音中透著驚慌。
“啊?”薑帛沒想到是這種事, “那些花你不是照看得很仔細嗎, 連半夜都要冒雨把它們挪進來。”
“沒錯啊,所以才覺得奇怪, 早上我一起來, 菊花便殘了一地。”
“昨夜有雨嗎?”
“沒有。”
“那……”
“也不是風, 風沒那麽大。”
“那果真是奇怪了, ”薑帛不禁思索, “難不成是人為?”
“算是。”奐容道。
薑帛:“什麽叫算是?”
奐容再次往四周確認沒有人, 才抓住薑帛的手臂, 壓低聲音說:“是兔子。”
“唔?”
“是長姐的兔子。”
“啥?”
薑帛滿臉不相信的神情。
“落下的花裡殘留了很多兔毛,想來是兔子從中衝撞時留下的,可我不敢去問長姐。”
薑帛:“不可能是她。”
她要想毀你的花還需要用得上兔子啊?
“你也不信我。”奐容松開薑帛。
薑帛:“不是,長姐……不是,表姐她有什麽動機呢?”
奐容似乎有些遲疑,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其實昨晚我與鍾晚公子於中秋宴席上見過一面。”
薑帛心說我已經知道了。
奐容低下頭去,“他果如你所言,滿腹經綸卻不囿於世俗,我從未見過如他那般清廉超脫的君子。我與他……”
後半句不用再說,薑帛已然明了,只是這與殘花有何乾系?
難不成奐容認為青雨因為吃醋才讓兔子去毀了她養的花?
“薑帛,你說,會不會……”奐容試探問道。
“我覺得不會。”薑帛立刻就說,“解除婚約是公主自己提出來的,說明她根本看不上鍾晚。既然她看不上鍾晚,就不會在意鍾晚與誰在一起。”
“薑帛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麽?”
奐容顯然擔心的並不只是那些花,但薑帛想不通她為何這麽懼怕青雨。
“我昨夜與鍾晚聊及長姐,鍾晚告訴我。當日他向長姐表訴衷情時,本要向青鳥神起誓,卻被長姐阻止,他遂問長姐該如何證明自己真心,你知道長姐是如何答的嗎?”
這倒讓薑帛提起真正的興趣。
想到自己昨晚在殿頂向青雨表露誠心,卻被青雨無情拒絕,她就想知道什麽樣的人才能打動青雨。
奐容:“長姐說,她可以讓鍾晚收回說過的話。但倘若他執意要在她面前稱‘此生不負’。那麽他日鍾晚若敢背叛她,即便是天涯海角,她也一定會殺了他。”
最後這句話讓薑帛後背爬上和昨晚類似的涼意。
‘倘若有一天你也背叛我,我會將你從這裡推下去摔死。’
青雨執著於‘背叛’二字,薑帛懂,那是因為青雨被很多人背叛過。但不知怎的,就是這後半句話,總讓薑帛覺得後背發涼,就仿佛你說出‘永不辜負’這樣的話之後,頭頂便時時被懸上一柄審判的劍。
“可……”薑帛一時噎住,“可是,是表姐先提出解除婚約,這不算鍾晚辜負,應該……”
話音還沒落完,突然門外傳來衛兵快速的腳步聲。
薑帛眉頭驟緊,二人同時看向對方,只見奐容神情異常緊張,似乎預感接下來會發生不好的事。
果然,衛兵衝入青鳥閣,分開一條道,禁衛首領來到奐容面前。
“六公主,陛下召見,請您隨屬下走一趟。”
奐容看向薑帛,薑帛知道奐容是害怕,遂主動道:“什麽事,我也去。”
禁衛首領看了眼薑帛:“薑帝衛不能去。”
“為何?”
“此事與大公主有關,你乃公主帝衛,需避嫌。”
不說這句還好,聽到與青雨有關,薑帛更不可能袖手。
但她還在受罰,她知道輕重,不會在這種時候屢次觸犯矜帝的權威,只聽她道:“好,我不去,但是首領可否告訴我,是不是關於鍾晚?”
否則薑帛想不到還有什麽事既是關於青雨,又會讓首領前來找奐容。
“是。”禁衛首領毫不掩飾地說。
果然與鍾晚有關,薑帛猜想說不定是鍾晚那愣頭青在早朝之後向陛下提出娶奐容的事,結果觸怒陛下。
畢竟鍾晚是陛下看中給青雨的駙馬,說不定是要找奐容過去斥罵幾頓。
罵就罵唄,反正年輕男女的感情正是需要考驗。
薑帛遂沒太在意,她正想安慰奐容,讓奐容不要緊張,突然發現奐容渾身都在顫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