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去到青雨的過去。
正這麽想著,忽然她看見自己的衣服被整齊地擺在床頭。
應該是青雨替她晾幹了濕衣服。
薑帛心裡美了美,遂夠著手去拿衣裳。
咚——
有什麽東西從衣服裡掉了出來,掉到地上只聽得悶聲一響。
什麽東西?
薑帛彎到床下去撿起來,原來是一柄小折扇。
她朝身邊瞅了瞅,沒看到旁人, 是青雨留給她的嗎?
她好奇地將扇子拿在手裡, 放在鼻尖聞了聞, 木香怡人,還有熟悉的墨氣, 薑帛忍不住笑在臉上, 仿佛昨晚的事全被她拋到腦後, 她小心翼翼地試著將扇子展開——
看到扇面的刹那, 薑帛的笑容愣了愣。
她一眼認出畫上的人是她自己。
當時她正站在櫃子前找青雨平時作畫的顏料, 她有個習慣, 找東西之前會先觀察整體的擺放, 這個時候她習慣性會抱手,捏著自己下巴,仿佛思考得極為認真。
她驚訝於青雨居然能記住當時的細節。
不過顏色上卻是有些出入,薑帛不由低頭再次確認了一次自己昨晚穿的衣服的確是水墨青色,可畫上是藏藍。
但昨晚光線昏暗,加上青色被水浸濕會呈現近似墨綠的顏色,興許是青雨看錯了,薑帛沒太放在心上。
這時門被推開,薑帛如受驚的鳥兒,馬上就往被子裡縮。要是被宮人瞧見自己沒穿衣服,就尷尬了。
李宴然出現在門口。
估計是沒料到薑帛會在這裡,李宴然對上薑帛視線的一刻,忽然有種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的惘然。
她一看薑帛只露個腦袋在被子外面,立刻就意識到薑帛裡面應是沒穿衣服,立刻反手將門關上。
“你在這兒過夜了?”
“啊,”薑帛毫不心虛地承認了,“你怎麽這麽早就入宮來了?”
李宴然見床上擺放著折疊整齊的衣服,單看顏色就知道不是薑帛平時會穿的樣式,李宴然狐疑地來到薑帛身邊,“方才我入宮時,聽禁衛說你昨晚夜闖宮禁,有什麽事需要你這麽急著入宮?”
薑帛想到昨晚衝動對青雨做的事,頓時臉上紅了一片。
“把衣服穿上。”李宴然說,“馬上早膳就來了,別讓人瞧見你這模樣。”
“是啊,”薑帛也說,“我得繼續回青鳥閣了,不然舅舅……”
“陛下病了,”李宴然打斷她道,“我想這幾日你就算不去青鳥閣也不會有人管你。”
薑帛昨天就聽荊泉說舅舅被青雨氣病了,好歹是從小寵自己到大的舅舅,薑帛還是很牽掛的:“還沒好點嗎?”
“沒什麽起色。”李宴然肅然道,“今早連早朝都沒上。”
薑帛沒想到竟然如此嚴重,還以為只是心氣不順,她又想到昨天矜帝給她那忽然蒼老的印象,不由就有點擔心。
“你這覺倒是睡得沉呐。”李宴然忽然調侃了一句。
“什麽意思?”薑帛不懂。
李宴然看薑帛是真不知道,遂說:“陛下身體抱恙上不了朝,今日是公主第一次代理朝政,可惜你錯過了,今天早朝氣氛可緊張得很,荊大將軍提的幾條政令全被公主否了,你是沒看到他的臉色。”
懊惱的心情頓時淹沒薑帛,她居然錯過這麽重要的時刻!
誒?早朝都結束了,那麽現在是什麽時刻?
剛才宴然是不是說早膳來了?
早膳怎麽在早朝之後?
薑帛連忙開始穿衣服:“現在什麽時刻?”
“半上午。”
“平時早膳也傳得這麽晚嗎?”薑帛邊穿邊問。
“平時?”李宴然奇怪,“平時公主從來沒讓傳過早膳。”
李宴然懷疑地打量薑帛,“難道今日是特意給你傳的?”
這是唯一的解釋了,青雨根本不需要吃飯,那必然是給薑帛的,而且青雨居然還故意將早膳時間延後,想必是怕來早了會將她吵醒。
薑帛簡直抑製不住心裡的快樂,但她又想到:“早朝完了,你在這裡,那公主呢?”
“公主說要她自己走一走,讓我不要跟著。”
“她的腿不好,你還讓她自己走?”薑帛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我當然暗中派了禁衛跟著,公主往湘檀殿的方向去了。”
湘檀殿?薑帛再次停頓了一刻。
自從知道青雨的真正身份,薑帛特意去找早年工匠整理的宮殿布局圖紙,她試圖從圖紙裡還原青雨曾住過的宮城。
除了宮殿位置沒怎麽變,禦花園及內廷都和當年大不相同,而各殿住的主子與前朝自然也不一樣。
薑帛對湘檀殿印象格外深刻,據記載,那是前朝皇后的住所,也就是青雨的生母住過的殿。
如今是三公主留菁和四公主鳳芷在住。
青雨去那裡自然不會是為了見她倆。
真晦氣,薑帛突然覺得。
“我去找她。”
李宴然見薑帛走得飛快,“不用早膳啦?”
“用什麽早膳,都中午了。”薑帛隻留下這句。
青雨在湘檀殿外久久駐足,她已經快七十年沒來過這個地方。
回到宮廷後,青雨將自己困在梧桐殿,她不敢靠近這些地方。
因為這裡每一片磚、每一顆草都有她曾經的記憶,當年自己就是在湘檀殿母上膝下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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