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帛從櫃子前站起來的瞬間——
“謔!”薑帛嚇得心臟都跳出來了, 就看見荊泉宛如一尊佛坐在那兒,直愣愣地看著她。
“你把什麽扔進去了?”荊泉問。
薑帛下意識用身子擋住荊泉的視線,“你怎麽總在房裡,你很閑嗎?”
“我是很閑呐。”荊泉誠實道,“梧桐殿防守由宴然全權負責,我值完班就可以走了,哪像你, 總自己給自己找活乾, 又不多給你發俸祿。你把什麽扔進去了?”
不能讓荊泉和百斤單獨呆在一起, 否則不知道百斤會對荊泉說什麽,薑帛靈機一動, “湘檀殿出事了, 你快跟我去看看。”
荊泉看起來完全沒有要挪身子的意思, “你看你又給自己找活, 湘檀殿出事同你有什麽關系, 三公主和四公主又不會感激你。”
“公主在。”
“啊?”荊泉頓時從床上坐起來, “那你還跑回來放東西??快!走!”
話音落地, 就見荊泉像陣風消失在門口,薑帛最後看了眼緊鎖的櫃門,才跟了上去。
尚在病中的矜帝聽到人來報時,吐了一大口血。
“什……什麽……”他咳嗽不止,禦醫不斷給他順氣,但依然無法緩解。
“鳳芷……她……”
何妃命人將傳話的太監攆出去,矜帝蒼老的手指指著他,“不準走……把話與朕說清楚……鳳芷為何……咳……為何會被抓瞎眼……”
太監遂又戰戰兢兢跪了下去,“回稟陛下,今日安平公主突然造訪,與鳳芷公主起了爭執。沒曾想兔子就藏在湘檀殿,竟是個護主的畜生,突然跳出來撲向鳳芷公主。”
矜帝又連著吐了好幾口血,禦醫都急了,讓這太監趕緊退出去。
太監退了出去,剛從門口出來,突然身後有人叫住他。
李丞相本該好好守在陛下身邊,怎麽居然也出來了?
“你是哪個宮裡的人?”
太監:“翼珂宮。”
李丞相若有所悟,“是許貴妃教你這麽說的?”
太監驚惶,“不……不是,是事發時奴恰在現場。”
“不對。”
李丞相不肯放過他,“安平公主最是不與人搭話,如何會與四公主爭執,啞巴能吵架麽?”
太監緊低著頭。
“說來聽聽,因何事起了爭執?”
太監緘口不語。
“你不說?”李丞相冷冷笑道,“那就——”
“回稟左相,四公主說湘檀殿寒酸,還說花園裡種的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樹木,除了年頭久,毫無用處。”
李丞相眯起眼,“湘檀殿前兩年不是才剛修葺過麽?”
他轉過身去,“果然這些人,不知饜足,不知民間疾苦。所以安平公主是因為這件事才與四公主爭執?”
“回稟左相,不是,其實是……”太監心虛得厲害,半天說不出後面的話。
李丞相一哂,“不必說了,想必那兔子本是要攻擊安平公主,卻不知怎的被她躲了過去,反倒傷了鳳芷公主,是這樣吧?”
太監嚇得伏倒在地,連連磕頭,“左相明察,奴才什麽都不知道。”
李丞相知道自己說對了,擺了擺手,讓他滾。
“出來吧。”李丞相朝另一方向道。
李宴然不知在這裡呆了多久,“父親。”
李丞相給了她個眼神,示意她跟上,自己則往台階下走去,“你原來還知道有我這個父親,不是你說的。公主雖與人冷淡,卻心地善良,讓為父不要再與公主為難麽?”
李宴然跟在李丞相身後,“女兒只是覺得公主並不像您說的那樣。”
“你見過的人有為父多嗎?你知道真正的恨並不會寫在臉上嗎?當初是她自己從火海裡走出來的,既然回來了,總不會單純只是回來。我聽說兔子被薑帛帶走了?”李丞相突然轉換話題。
“是。”李宴然說。
李丞相:“你了解薑帛,知道她會將兔子藏在何處,帶它來見我。”
許貴妃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她在侍女的攙扶下連連後退,眼看要撞到青雨身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薑帛插了進來,將青雨扶到一旁。
“你沒事吧?”
青雨淡淡看著她,“你回來了。”
她居然沒有問自己將百斤送去哪裡?
她不擔心百斤泄露她的秘密嗎?
還是她根本都不知道這件事?
薑帛:“你……”
“我沒事,走吧。”
此時鳳芷已被轉移到內殿救治,但地毯上殘留著觸目驚心的血跡,薑帛方才來不及了解發生了什麽,剛好像聽說鳳芷眼睛被百斤抓了,不知道傷得嚴不嚴重。
“我進去看一眼。”薑帛說。
青雨沒說什麽。
進到內殿時,禦醫忙得不可開交,每個人手上都沾了血,盆裡滿是一團團帶血的紗布,完全看不出原本顏色,留菁站在最後,薑帛剛一進來就撞上她,兩人對視的瞬間已然不掩藏對對方的厭惡。
“怎麽哪兒都有你。”留菁不滿道。
“有你什麽事。”薑帛不管她,從人群裡擠了進去。
鳳芷被幾名宮人按在床上,為了不打擾禦醫救治,薑帛沒再往前,也就沒看到鳳芷此刻眼睛的慘狀,可單單只是聽到鳳芷哀叫,薑帛都能感到鳳芷此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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