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啊, 愚蠢。”幻絕望無力嘲笑著放走青鳥的人們,“今天你們讓她走,不久之後她會將你們全部送下地獄, 哦不對, 我忘了, 世上沒有地獄。但終有一日冥河流向人間,到那時——”
“到那時會怎樣?”
薑帛不知何時穿過人群來到幻的面前,她那雙眸子猶如滲了血般, 曾幾何時幻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時, 還會因為要殺了這個女孩而覺得惋惜。
但直到此刻,幻才意識到,人的成長有時就在一瞬間。
比如這個瞬間,幻從薑帛身上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殺意。
“你想殺我?”幻問。
薑帛沒有給他任何神色,但幻胸口突然被利物捅了進去。
幻低頭看向胸口,薑帛的手仍握著凶器, 不是刀劍, 甚至不屬於武器, 而是一柄破敗的扇骨。
“你……”
“這是還你的。”薑帛倏一下拔出扇骨,血噴濺而出。
李丞相與薑老太君坐在一旁, 沒有過來阻攔的意思, 莫蘭沒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 她訕訕地問:“殺人是可以的嗎?二小姐以前殺過人嗎?”
李丞相讓莫蘭來他身邊, 摸著她的頭安慰道:“殺人當然是不對的, 你可千萬不要學她。”
莫蘭莫名其妙抬頭看著李丞相, 卻見李丞相嘴角輕提, 是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李丞相知道這世上僅有神力可以弑神,薑帛這柄扇子縱使曾有神力。但早已在劃斷雪劍時便壞了,不具備弑神的能力,薑帛這樣刺幻幾下,並不會真的殺死幻,出出氣罷了。
“這是柄壞掉的,”幻嘴角流著血,蔑笑道,“世間只有神力可以弑神,就憑你——”
幻倏然睜大眼睛,因為薑帛再一次將扇骨刺進他的胸口。
這一次薑帛手抵著扇尾將扇骨往他心臟的位置一寸寸楔入。
幻被迫佝僂身體,直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流空。
“你……你……你不是人……”
“這這……這不可能,你明明只是凡人,你……你……這不可能,你沒有殺過人,你不敢殺我。”
薑帛用動作回答他,扇骨整個沒入幻的身體。與此同時,幻頭頂散發出雪氣,就仿佛初生的朝陽即將將他蒸發殆盡。
而他嘴裡仍在:“這不可能,不可能……除非……不可能……她怎麽敢,她怎麽敢!”
幻突然狂笑起來。
“我們打個賭吧薑帛。”幻竭盡最後的氣力說,“心臟並非吾的死穴,你現在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從吾的額心扎進去,倘若吾還活著,你便放吾離去;但倘若吾死了,吾將這畢生修為盡數送給你。”
薑帛將扇骨完全按了進去:“你走不了,今天你必須死在這裡。”
“薑帛!”幻嘶聲喊住要離開的薑帛,“每位神靈都是從亂世裡掙扎出來的,她卻妄圖繞過這一關讓你成為神來陪她長生,天道絕不允許這種事情存在,你將給這個國家這片土地帶來滅頂之災,薑帛,打個賭吧,我賭你已經擁有了部分神力,試一試,殺了我!”
薑帛站定,回身盯著他:“你想激怒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幻像一個貪婪的野獸死死盯著薑帛,“來啊,殺了我,讓我見識一番你的神力。”
李丞相那邊似乎意識到什麽,起身趕到薑帛跟前,“你不能真的殺他,捅他兩刀意思到了就行,青雨事先囑咐過,你的手上不能見血。”
“你怕了。”幻森森道,“你怕你真的能殺掉我。但吾若是死了,吾這幾百年的修為就是你的了,吾的靈體有損使不出全部的修為。
但你若是拿了吾的修為,可就省了幾百年修煉的功夫,薑帛,你一點都不虧,你僅僅只需要往吾額心刺上一刀。”
李丞相見薑帛一動不動,知道她心裡有所松動,忙抓住她手臂,“不要聽他胡說,誰知道他說的是否為真。不管你身上是否負有神力,弑神是大罪。倘若青雨回來見不到你……”
“李伯父。”薑帛打住他。
“嗯?”
“匕首。”
李丞相向後退一步,捂住自己腰間常年佩戴的匕首,“薑帛你不要這樣,他在故意激你,你怎麽可能具備神力呢?”
“萬一呢?”
“絕不會有這種萬一!”
李丞相眼看要發怒,而薑帛仍很平靜:“萬一我賭贏了,我便能得到他幾百年的修為。”
“你一介凡人,要他的修為做什麽?!”
“我要幫青雨。”薑帛壓著李丞相尾音回答道。
李丞相無言凝滯,定定盯著薑帛。
薑帛重複道:“我要幫青雨。”
在李丞相出神刹那,薑帛眼明手快奪走他腰間的匕首,架在幻的脖子上。
“薑帛!住手!”李丞相手臂長伸著喊道。
“薑帛!”幻撐死喊道,“臨死前我送你一個秘密!”
“我不稀罕——”
“與那間密室有關!”
薑帛刀尖已刺中幻的喉嚨,只是還未用力,幻的吼聲中止了她的動作,但匕首仍架在他頸上。
幻的頭微向前伸,含血在薑帛耳邊悄悄說道:“就在方才我以幻境引誘你出來時,我看到了你的意識。既然你都要拿走吾的修為了,吾有義務教你如何使用。”
“他們在說你的秘密。”木先生回過頭對正在打坐的青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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