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佳菀翻了個白眼,帝王,你可否不要動不動就哭,搞得像人家在欺負你似的,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啊。
朱玉瑾用衣袖擦掉眼淚,她今日穿了件銀白的寬袖長袍,幾滴淚水洇在上頭,暈花了精繡的疊雲紋。
孟昭菀不為所動,微露譏諷道:“謊話嘛,總是容易前言不搭後語。”
“昭昭,你不信朕?”
孟昭菀冷著臉,掏出揣在懷中的黃歷,斜晲道:“你確定笙兒生辰是臘八後的十幾日?”
“沒錯。”
孟昭菀嘩啦啦的翻著黃歷,翻到臘八瞧了幾眼,又再往後翻了十余日,翻到了……小年。
“對對對,笙兒是在小年前日出生的,你當時是頭胎,本以為你會生的辛苦,”朱玉瑾像是想起來了,語中帶了些懷念,“當日一下早朝,安懷鄉君來養心殿回差,回到一半,書桃就來稟,說你要生了……笙兒爭氣,沒折騰你,小半天的工夫就呱呱墜地了……”
“後來呢?”
“後面的事嘛,朕是真的記不——”
孟昭菀:“這些全是你做夢夢到的?”
朱玉瑾摸摸鼻尖兒:“算……是吧。”
“才幾日的時光,就記不清了?”
朱玉瑾脫口而出道:“人老了——”
“皇上弱冠之年,一根白頭髮都沒有,這就算老?”
真要是老的話,還能兩天給她一個淺度標記三天給她個深度標記,蒙誰呢,當她三歲小孩兒嗎。
朱玉瑾知她看中孩子,在她困苦的一生中,孩子是她的底線,也是她的逆鱗,更是她為自己鑄造的圍城。
“昭昭,”朱玉瑾扳過她的雙肩,與她面對著面,“你是朕此生的摯愛,也是朕此生唯一的皇后,朕跟你保證,無論你有沒有孩子,朕都不會辜負你的。”
她這話要放在以前說,孟昭菀定然會無比感動,可擱到現在說,孟昭菀只有一個想法——
喲喲喲喲~
你當然不在意我有沒有孩子啦,因為你有三胞胎了嘛。
呸,言語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孟昭菀送她一個鄙視的眼神,讓她自行體會。
朱玉瑾當然是體會不出她這眼神中的深意的,思量著要不要直言,“其實朕已經知曉你此生子嗣艱難”,又怕這話會戳了孟昭菀的傷疤……
哎,愁人。
於是委婉道:“不管有沒有孩子,都無人可以撼動你在朕心目中的地位。”
能得到帝王此般承諾,是多少后宮女子做夢也盼不來的,孟昭菀卻滿不在乎。
后宮中只有她一人,所以她沒有多少勾心鬥角的經驗,不過她在出嫁前可是做了充分的準備,提前三個月就在惡補各種宮鬥知識,買下了市面上所有大熱的后宮話本,又從七大姑八大姨的口中,了解了太后及諸位老太妃當年驚心動魄的后宮生活。
據說當年,先帝爺也是對太后情有獨鍾,對其說過同樣的話,結果呢,是在為納新人做鋪墊呢。
新人一進宮,就封了嬪位,只因肚子裡揣了個崽。
孟昭菀覷著朱玉瑾,真不愧是先帝爺親生的,在甜言蜜語方面也是一脈相傳啊。
她平生最不喜歡彎彎繞繞,如果有話要講,就理應擺在明面上,雙臂環在胸口道:“臣妾的脾氣秉性,皇上最是了解,根本沒有容人之心。”
朱玉瑾眨眨眼,沒想到啊,小皇后竟然有如此清晰的自我認知。
“不過,孩子是無辜的,縱使臣妾再任性無理,也不會遷怒於三個小娃娃,”孟昭菀吐出一口濁氣,像是在壓抑著內心的紛亂,“去母留子吧,臣妾勉為其難給他們當回母后。”
“???”
小娃娃?三個?去母留子?
朱玉瑾聽得雲裡霧裡的,稍做思量,便也抽絲剝繭,尋出了一點“真相”,猜測孟昭菀是誤會她看上別的坤澤,微帶慍怒道:“昭昭,你聽誰胡亂編排朕呢?”
“皇上自己編個謊話都編不全,還有臉怪別人編排你。”
朱玉瑾:聽聽這以下犯上的語氣,是朕給你自由過了火。
然而孟昭菀還有更過火的:“皇上既然有了新人,臣妾也不在皇上跟前礙眼了,從即日起,皇上就不必來萬春宮了。”
言簡意賅就是,從今往後,你ʟᴇxɪ莫挨老子。
說罷,孟昭菀起身欲走,起得太猛,嬌弱的身子不太能適應,腦袋發暈、眼前發黑,卻又不想在朱玉瑾面前跌份兒,不等對方來扶住她,就憑借超強的意志力穩穩站定。
“昭昭——”
“死開!”
朱玉瑾像是被燙著似的,唰一下縮回要去扶她的雙手,臉上滿上難以置信。
她聽到什麽?
好像是一個罵人的詞……
雖然她兒時在冷宮隨母后住過幾年,日子艱難,但是也沒有誰罵過她。
那時,母后為了能更好的護住她,刻意隱瞞了她的存在,是以她的童年算是無憂無慮。
某天,父皇想起了母后的好,念起了舊情,便將母親接出了冷宮,而後才驚喜的發現了已經年近十歲的她,更有太醫預斷出她日後十有八九是個乾元,且品階相當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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