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喻沒提夜裡的事,當作不知道,雲娘則不好意思開口。她也不知道自己對林喻是什麽心思,就是忍不住靠近再靠近,但要一個從小接受三從四德洗腦的人說女子和女子之間除了好友還能有什麽關系,雲娘著實說不上來。
不過二人也沒精力去想昨晚的細節,因為第二天蒙縣就封城了,原因是魏州鬧瘟疫的消息和瘟疫一起傳進了蒙縣。古代交通並不算便利,消息傳遞除非快馬加鞭,魏州的消息若沒有專人傳達,那就只能等著瘟疫和消息一起傳進蒙縣了。
蒙縣封城也封晚了,自以為把瘟疫隔絕在了城外,其實城內已經不少人感染上了疫病。這時候,再沒錢的人,也來敲醫館的門了。
蒙縣不止劉大夫這裡一家醫館,但他家是醫術最好的,名氣最大的,也是此時蒙縣唯一一家還開著門的醫館。
劉大夫生平還未接觸過嚴重的瘟疫,但他也從醫書裡了解到各朝各代爆發過的瘟疫,在第一時間看到病人的時候,他便反應過來。劉大夫讓雲娘做好防護措施,盡管她們此時的防護措施並不是很有效,但也總比直接接觸病人要好得多。
即便如此,林喻還是不放心雲娘去接觸瘟疫感染者,後世面對瘟疫處理都十分艱難,更何況此時的大燕。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雲娘和劉大夫做好了防護措施,卻沒能接觸到病人。因為這些病人一旦出現在各個醫館或藥鋪,就會被蹲守的官兵發現,然後全部驅趕到城外去。
蒙縣的縣令下了命令,所有可能感染瘟疫的人全部驅逐出去,為的是保護蒙縣裡的正常人。且已經因為瘟疫病死的人,屍體和生前接觸過的東西都被官兵們統一燒毀,堆砌在城外新挖出來的一個大土坑中。
劉大夫在醫館氣得胡子直抖,痛罵官府做事太絕,把那些患瘟疫的百姓驅逐到城外,那就是要放任她們病死餓死。甚至他懷疑,縣令這麽做,巴不得那些還未病死的百姓早點死,死了他好命人燒毀屍體。
劉大夫罵歸罵,卻也無可奈何。因為民不與官鬥,官府出手,任何人都難以反抗。而且,如今瘟疫來勢洶洶,若是沒有有效的治愈方法,不采取縣令這種決絕的隔絕手段,只怕更多的人會感染瘟疫。
可惜的是,就算縣令下令封城,把患病的人都趕到了城外去,瘟疫卻並未停止。因為這些患病的人接觸過的東西和人都太多了,防不勝防。在封城後,縣裡依舊每天都有無數人感染。
從劉大夫家到醫館的路上也十分危險,路上會碰見不少人,誰也不知道這些人中誰是感染了的,誰是沒感染的。小林家已經不出門了,為了安全起見,小林家幫著劉大夫把醫館的藥材和醫書等等全部搬回了劉大夫家的院子。
現在劉大夫和雲娘天天往醫書裡扎,希望能從古籍中尋找到醫治瘟疫的方子。
除了隔幾日需要打水,大家都不怎麽出門。而打水這個任務,由林喻攬下來了。她力氣大,而且身體素質強,能夠調節身體,不容易感染瘟疫。
可別人不知道,林佩漪和雲娘都不同意讓林喻一個人去打水,但多一個人就會多一分感染的危險。林喻咬定了只能她出門去打水,不讓別的人出去。
沒辦法,林喻做的決定,很少有人能改變。雲娘隻好親自給她準備了防護的絹布口罩,裡面縫了一些藥材,希望能起到隔絕病毒的作用。
其實作用不大,林喻心裡明白,蒙上絹布也是為了讓大家放心。
每日除了林喻出去打水,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都在劉家院子裡。就這樣過了七日,林喻出門打水時,突然聽到巡邏的兩名衙役聊天。
二人皆以絹布蒙面,只不過相比較林喻的絹布,他們絹布裡面並無半分藥材。
“真是晦氣,今兒個怎的輪到咱哥倆去裴府了。”
“唉,哪有的選啊,那幾個老油條,先搶了去城牆巡邏的活,咱倆只能去裴府咯。”
“要我說,那裴府上下全感染了,幹嘛還讓她們留在城裡,一起趕到城外就是了。”
“你還別說,大人就是這麽想的,只是礙於裴家地位高,有所顧忌。今天咱倆就去走個過場,隨便看一眼,明兒個大人就派人把她們趕去城外咯。”
“趕緊的啊,晦氣得很,我覺著吧,光是在那裴府牆外走一遭,我都感覺自己染病了。”
林喻放下水桶,皺眉看向兩名衙役離開的方向。想了想,放下水桶朝裴府跑去。水桶放井邊也沒人偷,這年頭一個水桶能幹嘛。
當林喻趕到時,那兩名衙役真就遠遠看了一眼,跟躲瘟神似的,飛快跑了。
裴府高牆大院,林喻翻上去,將裡面的情況盡收眼底。
裴府門口被人用木板給釘死了,裡面的人根本出不來,而且若是翻牆出來,怕是會被衙役亂棍打死。
裴府裡面死氣沉沉,丫鬟小廝都沒乾活,有的直愣愣地躺在院子裡,一看就死了沒多久。還有的緊閉房門,躲在屋子裡不肯出來。
當林喻踩著裴府的牆走到裴府後院,後院裡隱約能聽見陣陣哭聲,這些哭聲從各個緊閉的房間裡傳出,林喻掃了眼,都是小房間,應當是丫鬟小廝的大通鋪所在。
林喻來過蒙縣的裴府幾次,每次都有裴蘇揚帶著她到處參觀。她也摸透了裴府的布局,迅速找到了裴蘇揚的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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