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喻倒也不是真缺那五兩銀子,她也知道許家拿不出這麽多錢,於是說:“行吧,我們也是鄰裡鄰居的,平日裡你們許家也待我不薄,這五兩銀子就免了。”
許老太松了口氣,蒼老的臉上笑出許多條褶皺:“那就快把我家老二放了吧,他也是不懂事,並非有意要鋤壞你那藥草的。”
林喻搖搖頭:“賠錢可以算了,但我的藥草根被鋤壞了,你們得讓雲娘來,她才知道怎麽挽回損失,防止我那藥草直接死了。”
“行行行,不賠錢就行,我這就回去叫雲娘過來看看。”許老太給許阿公使了個眼色,許阿公放下鋤頭往回走。
沒多久,雲娘跟著許阿公著急忙慌地跑來,見田間林喻壓著許老二,並沒有吃虧的樣子,遂松了口氣。
見到了雲娘,林喻自然就放開了許老二。許老二一得自由,跑回自家田裡,朝林喻唾罵:“呸!小賤蹄子,你給老子等著,看老子找著機會不整死你!”
林喻冷冷瞥他一眼:“好啊,我等著你。”
許老二還要說什麽,被許老太一把抓走了。許老太知道林喻這丫頭慣會訛錢,之前就訛過她們家五十文,許家到底還有讀書人許元生在,怕影響許元生的仕途,許家也是不願意招惹是非的,更何況,許元生一心想娶林佩漪,這林喻估計要給林佩漪出嫁妝,她們兩家也不好交惡。
雲娘走上前,著急地問:“沒沒事吧?”
林喻搖頭:“我能有什麽事,我還擔心你有事呢,今兒個怎的是許老二來,你為何沒來?”
雲娘內心苦澀,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略微艱難地說:“婆婆說,日後都都由小叔來來接替我,工工錢也也給小叔。”
林喻冷哼:“若是換成他,我可一文都不給了,大不了自己打理田地就是。”
雲娘苦笑搖頭,什麽也沒說。彎腰就開始挖開地裡的坑,看看許老二到底把藥草破壞得多誇張。
林喻打量起雲娘,如今不過才四月,天氣逐漸升溫,雖說趕不上夏日暑熱,但田間勞作難免汗如雨下,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稍清涼簡便的裝束,不說像後世一樣露腰露大腿,至少,露個小腿手臂是沒問題的,或是挽起褲腳,方便下地。
而雲娘今日,穿著一身粗布衣衫,從頭罩到腳,愣是腳脖子都沒露出來。脖子更是特意用了張不知道是布還是什麽的帕子給裹住了,多看她一眼都覺得熱。
林喻皺眉,問:“雲娘,你今日怎的穿成這樣,不熱嗎?”
雲娘搖頭,略有些緊張地伸手捂住脖子,“不不熱。”
簡單兩個字也能結巴,說明雲娘現在很緊張。
林喻更覺得奇怪,伸手向雲娘的脖子抓去。雲娘一把抓住林喻的手,衝她搖頭:“別!”
林喻皺眉:“你在瞞著我什麽?”
雲娘四下看了看,周圍的人看完了熱鬧,重新低頭彎腰乾活,暫時沒有人注意到這邊。雲娘卻未曾放松,嘴唇嚅動,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你不想說就算了,左右我不過是個外人,也沒資格管你的事。”林喻歎氣,收回手,埋頭乾自己的活。
雲娘一聽,愣了一下,頓覺心口一陣刺痛,她著急地抓住林喻的手,猛搖頭:“不不是這樣的!”
林喻回頭,認真地直視雲娘:“那你說說,到底是怎樣的?你為什麽穿成這樣,還不肯告訴我原因。”
“我……”雲娘不知道說什麽,她嘴笨,很多話羞於啟齒,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最後,雲娘咬咬牙,伸手扯下了脖子上的布。
光滑修長的脖頸上是很刺眼的烏青傷痕,似乎還有著五指掐過的痕跡。
林喻驚在了原地,神色越來越冰冷,眼裡隱隱可見升騰的怒氣。
“誰乾的?”
雲娘的眼神往回瞥了眼,林喻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許老二。
許老二作為許家目前唯一的青壯年,自林老大死後,家裡便再沒人管得住他。所以每次他回家要錢,許家都是唯唯諾諾地把余錢送給他。
在許家撈不到太多錢,許老二自然會回到城裡,繼續跟著林老二鬼混。許家沒人能管得住他,許家都是些老弱婦孺,還有個許元生,常年不在家,在縣裡讀書。
要不怎麽說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許元生是一點都不管家裡的事。
眼下林老二被抓回了林氏一族,許老二一個人回蒙縣也撈不到錢,索性在家裡多住一段時間。回家的第一天,許老二就饞自己的嫂子,大哥死了,大哥的女人就是他的女人,反正雲娘跟大哥是許家人,跟他也是許家人,有什麽區別嗎?
許老二在家裡騷擾雲娘不成,惱羞成怒動手打了她。後來還是許老太出來攔住,不然許老二還可能當場把雲娘掐死。因為自己老娘才知道家裡的錢在哪兒,許老二也算給老娘個面子,松了手。
只是末了,許老太又反過來責罵雲娘。說她不守婦道,克死了她大兒子,現在又勾引她二兒子,攪得家裡雞犬不寧。
第二天雲娘便不被允許去林喻的藥田幫忙,許老二聽說雲娘去林喻藥田幫忙有五十文工錢,便想自己去接替雲娘掙那五十文。卻不知,林喻隻認雲娘,不僅不讓他掙那錢,還給他差點擰斷手。
雲娘今日穿這麽嚴實,就是擔心林喻看見她身上的傷。不止是脖子上,還有手上腳上。許老太出來阻止,只是怕許老二真把雲娘掐死,雲娘能喘氣後,許老太又抓起藤條抽了她,把大兒子的死和二兒子的混帳一股腦兒地推給雲娘,將自己的苦難全部發泄在雲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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