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許元生還因為參加縣試沒能取得正案首的好成績而懊悔不已,若是他當初就是正案首,後來的院試就不容易失敗了。而如今,林佩漪第一次參加縣試,甚至系統地學習也不到半年時間,竟然一舉奪得縣試的正案首,著實令許家人震驚。
許老太愁得不行,本想著林佩漪這次沒考過,就勸她別考了,把錢留給她家元生讀書。誰想,這妮子竟然真的考過了,而且成績還比她孫子好,這叫個什麽事兒啊!
雲娘無心參與這些話題,林佩漪如何與她並無乾系,盡管以後林佩漪可能成為她的兒媳,但她從嫁進來就和許元生不熟,雖是母子,卻因為年齡相近且是異性,所以避嫌居多。想來日後若是林佩漪嫁進來,雲娘應當也是不便多管的,大概率是許老太來管。
雲娘端著木盆,木盆裡放著全家的衣裳,準備去池塘邊洗衣服。
池塘邊已經好些位置有人佔了,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都在討論今日林佩漪從縣裡回來的好消息。當然,大林家不覺得是好消息。
雲娘因為口吃的問題,素來不愛與人多說話,又是從別的村嫁來的外來媳婦,所以在石河村並無多少知己好友,往往都是一個人乾活一個人回家。
找到一處離大家遠點的位置,開始將盆裡的衣裳打濕,打濕後再動手清洗。
突然,一雙手蒙住了雲娘的眼睛。雲娘一慌,抓住錘衣服的木棒,差點往後一掄,結果聞到對方身上特有的草藥香,頓時就停住了。
“猜猜我是誰。”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但雲娘一下就能聽出她是誰。
“別鬧。”雲娘無奈搖頭,倒也沒有上手扒拉開,畢竟她手上有水。
林喻笑嘻嘻撒開手,一屁股坐在池塘邊的青石板上,撐著手:“我在田間沒找到你,便想你是來池塘邊了。”
原來林喻去田間找過她了,雲娘不知想到什麽,嘴角輕微上揚,問:“找找我有事嗎?”
林喻點頭:“有啊,這次去縣裡玩了好幾天,我給你也帶了禮物。”
自廟會之後,雲娘對於林喻時不時對她的好意不再一味拒絕,當然也不會將其視為理所當然,也會有些回禮。比如,林喻身上的藥草香就來自於雲娘給她繡的香囊,因為林喻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吸引蚊蟲,一個鄉下小姑娘,皮膚還嬌氣得很,蚊蟲碰一下就是多大個包,所以雲娘給林喻的香囊裡裝了她配好的驅蟲藥草,既不刺激人,但又能驅趕一般蚊蟲。
總之,雲娘不再像從前一樣極端客氣,什麽都算得分明。偶爾也會接受林喻的好意,還會在自己能力所及范圍給予回禮。
“什麽禮禮物?”
林喻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從背後刷一下抽出一本書來:“當當當!”
雲娘愣了一下,書?林喻給她帶了本書?難道林喻覺得林佩漪能讀書考縣試,她也能嗎?
林喻見雲娘只是呆呆地看著她,眼裡除了疑惑沒別的情緒,遂解釋道:“這是《傷寒雜病論》,我想也許你會感興趣。”
雲娘尷尬地低下頭,原來是本醫書。她爹雖然是名郎中,但也是個赤腳大夫,她爹倒是識字,可從未教過她識字。她那點醫藥常識,都是跟著她爹耳濡目染打下手學來的,並未有人特意教過她。藥草她認識,但藥草的學名字怎麽寫她就不知道了。
“不不……”林喻給她這本書,她也看不懂,甚至連封面上的書名都沒認出來。雲娘低頭,不好意思和林喻期待的眼神對視,她大字不識一個,會讓林喻失望的。
林喻截過雲娘的話頭,打斷道:“不用擔心,我教你認字啊,你識字了就能讀書。固然你本身醫藥知識不少,但也需要不斷地學習才是,萬一日後真能有機會當大夫呢?”
雲娘抬起頭看著林喻,搖頭說:“識字太太難。”
“識字不難,我也不識字啊,還不是我姐教的,我天天下地用不到寫字我都能學會,你肯定也能。”
雲娘一聽,也不抗拒了,甚至,內心暗喜。若是林喻教她識字,免不了和她多相處,哪怕多說幾句話也是好的。
事實上,林喻並不是由林佩漪教會的識字,對於雲娘來說,她這個年紀再識字,確實有難度。不過林喻很有耐心,比起讀書沒多久的林佩漪,林喻教學能力顯然更好。
再加上林喻不僅教雲娘讀書寫字,還教她解讀送的醫書。同時,林喻自己也跟著學了點,對她種植藥草也有幫助。
不過雲娘跟林喻識字是有目的性的,她並不想像林佩漪那樣考取功名,她沒那興趣,也沒那志向,她更多的是想熟讀醫書,提高自己那半吊子醫術。
林喻看出雲娘志不在此,於是送雲娘的禮物也多是醫書,還有一些她沒種過的藥草。偶爾去後山采幾株,拿回去讓雲娘辨認。雖然有的藥草不值幾個錢,但雲娘會覺得開心,林喻農閑時也會去采。
林佩漪通過縣試奪得正案首的消息在當天傳遍了石河村,第二天就連隔壁村都知道了,大林家和林氏一族自然也知道。
林氏一族是當天知道的,畢竟林氏一族分布廣泛,在周邊好多個村都有族人,石河村的林氏族人也不止大林家。得知林佩漪縣試得了正案首,原先就想招林佩漪進族塾學習的林叔公,這次更是鼎力推薦將林佩漪召回來。縣試正案首,基本就是秀才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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