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在地裡勞作,地裡勞作有不少男人,各家的男人乾活乾著乾著眼珠子就往雲娘身上飄,他們家女人,彪悍點的呢擰過自家男人,一頓臭罵,順便還要指桑罵槐地陰陽雲娘幾句。
“打扮成那副傷風敗俗的模樣,不知道想勾引誰啊,自家男人死了,就天天惦記著別家男人,下賤胚子!”
雲娘又不聾,這樣的話她聽多了,她只是在做自己的事,卻總是遭受不白之冤。什麽狐狸精、賤貨甚至更難聽的她都聽過了,這些算得了什麽。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有模有樣地模仿剛才女人的語氣:“長成那副鬼哭狼嚎的模樣,不知道想嚇死誰啊?自家男人沒死,就天天羨慕別人家死了男人,下賤胚子!”
“嘿!你這克死爹娘的小兔崽子,你罵誰呢!”女人怒目圓瞪,叉腰指著林喻怒吼。
林喻手裡揮舞著一根雜草,搖頭晃腦地說:“誰回我就說誰咯,我又沒指名道姓,你幹嘛著急對號入座,難道被我說中了,你也希望你男人早點死,你好改嫁?”
“你胡說什麽呢!”女人又氣又急,轉頭看自家男人,果然自家男人一臉發火的樣子,質問她:“你敢盼我死?還想改嫁?看我不打死你這浪蹄子!老子就算是死了,也要拉你跟我下地府做一對鬼夫妻!”
兩夫妻吵了起來,林喻笑得直拍大腿,不遠處的雲娘看著林喻,無奈搖頭。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麽,趕緊朝林喻著急喊:“小心,身……身後有……人!”
雲娘的聲音和她人一樣輕柔,但此時著急的語氣卻讓她說話斷斷續續。
林喻愣了一下,難怪沒怎麽聽雲娘說話,昨天大林家和許家吵架,雲娘也只是站一旁,原來是有些口吃。
“啊!”林喻一回頭,一顆拇指大的石頭射中她的眼睛,疼得她尖叫一聲,捂住眼睛。
許元洪在她身後拿著彈弓,歡呼一聲:“怎麽樣,我射得準吧!”
旁邊的小孩們跟著吹捧:“哇,好厲害,一射就中!”
雲娘臉色驟變,淌著泥水跑過來,林喻閉著眼都能聽見她跑過來時“嘩嘩”的水聲。
緊接著,一雙溫暖柔軟的手覆在了林喻捂住眼睛的手上,雲娘著急的聲音響起:“沒……沒事吧?”
許家老娘也著急,她過去一把抓過許元洪,給他屁股上來了一巴掌,“讓你調皮!都說了多少次了,不準拿彈弓打人,你就是不聽,看我回去不打爛你的屁股!”
許元洪不以為意,他奶奶才不會打他屁股呢,也就是罵的凶,其實都舍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
許家老娘倒也不是真的擔心林喻受傷,她是擔心這時候打傷林喻,大林家就正好找到借口推脫婚事。你把人家外孫女給打了,結了仇,人家不把孫女嫁給你,不是很合情合理嗎?許家老娘就怕大林家抓著這個機會發難,趕緊跑過來確認林喻有事沒事。
至於雲娘為什麽跑過來,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她雖聽多了無端的責罵,但並沒有什麽人會為了她反駁回去,因為她們也都覺得對方罵得沒錯。也只有一個林喻,一個素不相識的林家姑娘,會開口為她罵回去,雖然罵得也不怎麽好聽。
林喻還沒回雲娘的話呢,許家老娘就著急忙慌地說:“沒多大點事吧,就輕輕打了一下,小娃不懂事,沒事嗷。”
林喻心裡冷笑,我偏要你有事,調整身體的數據,讓眼睛變得充血,眼皮紅腫,一副嚴重的樣子,然後開始啜泣:“嗚嗚嗚,我的眼睛好疼,完了,我是不是要瞎了?我不管,我是被你們許家人打瞎的,你們得負責照顧我一輩子,反正你們不也和林家有婚約嘛,那就讓許元生哥哥娶我好了!”
還別說,林喻一哭起來,還真有點可憐,外加她長得就是副淒淒慘慘的土黃丫頭模樣,旁人往這邊一看,都覺得她被許家一大家子給欺負了。
許家老娘一聽,這還得了,趕緊擋住,壓低聲音說:“哎喲,我的姑奶奶耶,你可別哭了,你再哭全村人都知道了!”
林喻抽泣著,說話哽咽:“可是我被你們家孩子打瞎了,我後半輩子怎麽辦!”
許家老娘可擔心林喻賴上她們了,趕緊說:“小石子打一下哪那麽容易瞎,你回去歇兩天就好了不是。”
林喻繼續哭:“那我回去告訴外婆,說你們家打了我,讓我外婆帶我去看大夫,抓藥,然後找你們說事!”
許家爺爺急了,喘著粗氣,敲定解決辦法:“別哭了,行吧,是我們家孩子打的,我帶你去鎮上看大夫啊,不用告訴你家大人了。”
許家老娘氣得咬牙:“鎮上看大夫那得花多少錢啊,老頭子你真是沒點數啊,不行!”
許家老娘扯過許家爺爺,讓他往後稍稍,沒好氣地說:“我回家給你拿二十文,你自己去鎮上看,不準告訴你家大人,聽見沒!”
林喻眼睛一閉,又要開始哭,許家老娘繼續說:“五十文!再多沒有了!”
林喻立刻停止抽泣,伸出手:“現在就給我。”
許家老娘差點氣背過去,林喻這一收一放成熟的演技,一看就是故意的。但她能怎麽辦,雖然生氣,但也慶幸是裝出來的,要真有事,她們許家還真得攤上這麽個喪門星。
許家老娘本來今天打算拿去租農具的五十文,現在一股腦丟給了林喻,為了泄憤似的,錢是給出去了,五十個銅板全扔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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