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眾妖衛和妖侍們的注視下,林墨箏取了血滴入金鯉池中。水面迸射出金光,原先還在遊動的幾尾金鯉魚一躍而出,化為人形立在水上。
為首的那位端著金質托盤,托盤中放置著一枚光華流轉的白玉印。他微微躬身,雙手將托盤奉在林墨箏面前。
這是要接過妖主之印了。
葉願瀟這樣想著,正準備把被托著的手拿下去,忽然感覺手上的力道緊了緊,林墨箏竟是完全沒有想要松開她的意思。
她不明就裡,被林墨箏帶著向前一步。正在茫然,便聽林墨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姐姐,和我一起接印吧。”
她看向林墨箏,對方唇角含笑,剛剛顯然是傳音之術。
葉願瀟遲疑片刻,有些捉摸不透林墨箏的想法。
妖主之印只能由妖主一人接下,從沒聽說還有兩個人共同去接的。
難不成這也是妖界習俗?
但不等葉願瀟做更多猶豫,林墨箏的手已經伸出去了,她的手落在妖主之印的一側,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她在等葉願瀟。
不得已,葉願瀟也只能伸出手去,托住了妖主之印的另一側。
兩人共同接過了妖主之印,那幾隻金鯉妖便欠了欠身,帶著托盤沉入水中。再一看去的時候,池中又只剩下了幾尾金燦燦的金鯉魚。
葉願瀟傳音道:“小箏?”
林墨箏並未回答她,隻道:“玉印已認主,鎏金天台何在?”
話音剛落,原本空蕩蕩的地面上便出現了階梯。這階梯通體散發靈光,不似實物,一直連綿向上,好似通往雲端。葉願瀟微揚起頭向上看,只看得到直達天際的階梯,卻看不到什麽鎏金天台。
妖衛們無法一同前往,連胡陸和胡柒都恭敬地退至一旁。
林墨箏收起玉印,站在天階前,穩穩地托起葉願瀟的手,道:“姐姐,和我一起完成祭祀吧。”
葉願瀟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頭,她們緩緩地邁上了散發著靈光的階梯。這天階看著沒有實體,可踩在上面竟然很是踏實。
九百九十九級天階看不到盡頭,可握著林墨箏的手,葉願瀟心中沒有一絲迷茫。她知道,這條路一定通往她們想去的地方,這條路一定是正確的。
階梯很長,林墨箏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松開過葉願瀟的手。如火的紅衣鋪灑在階梯之上,天光落下,宛若最聖潔的洗禮。
葉願瀟微微側目看向身邊的人,紅衣加身的人眉眼溫柔,可周身迸發出的氣勢卻比她見過的任何權勢貴族都要強大。葉願瀟知道,林墨箏是生來的王者,妖主之位非她莫屬。
兩人的步調相同,微風吹起葉願瀟耳邊的碎發,鳳冠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林墨箏就這樣執著她的手一直向上走去,走向天邊最明媚的地方。
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卻又似乎只是一瞬,葉願瀟看到了那用來祭祀的鎏金天台。
她終於明白這裡為什麽被叫做“鎏金天台”了,天台周圍霞光遍布雲氣繚繞,台上金石鋪就,每一塊金石磚上都雕刻著不同的花紋,這花紋縱橫交錯,遠看著像是個什麽圖案。
但是不待葉願瀟看清楚,林墨箏便輕聲道:“姐姐,鎏金天台到了。”
葉願瀟有些納悶。天台空空蕩蕩,哪裡像是祭祀台的樣子?若是要祭祀,怎麽說也要有香爐貢品之類,現在這裡什麽都沒有,要怎麽完成祭祀?
不過,她這個疑問沒有持續多久,林墨箏握著她的手緊了緊,她被人帶著一直來到了天台的正中央。
剛一站定,兩人的面前便浮現出一紙卷軸,那卷軸緩緩展開,上面只寫著八個浮金大字——“不問塵世,有恩必報”。
是天恕契約。
這時,林墨箏緩緩地松開了葉願瀟的手,道:“姐姐,伸出手指來。”她在自己和葉願瀟的手上各劃了一道,兩人的鮮血融合在一起,漂浮在半空中。
林墨箏取出玉印,那血液便附在印上。妖主之印散發著淡淡的銀光,林墨箏伸出手扶住一側,然後側目看向葉願瀟。
葉願瀟心領神會,照著林墨箏的樣子扶穩了另一側。
兩人共同執著妖主之印,將玉印蓋在了那張卷軸之上。
被玉印蓋住的地方出現了幾個血字,但不等葉願瀟看清楚,那血字便融入契約之中消失不見了。
緊接著,卷軸緩慢地合了起來,它一點點變得虛無,最後也消失了。
葉願瀟不明就裡。
怎麽都沒了?這是成功了還是沒成功?
她還保持著托著玉印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
忽然,葉願瀟感覺手上一輕,周圍的場景飛速地變化起來。她轉過頭,什麽鎏金天台,什麽天階,什麽玉印,統統都不見了蹤影,就連一直在她身旁的林墨箏都消失了。
葉願瀟心裡一慌,正要放出靈力感知林墨箏的位置,便聽到上空傳來聲響。她抬起頭,天上浮動著一張巨大無比的卷軸,那八個浮金大字明晃晃的,像是要覆蓋整個天際。不……也許,說它覆蓋天際是不對的……這天恕契約覆蓋著的,是整個妖界。
“請妖主大人三思。此次魔族的目標是人族,與妖界無關。不問塵世乃妖族族訓,我們有秘寶庇佑,無須去蹚這個渾水。”
低沉的男聲傳來,葉願瀟抬眸看去,她正站在妖殿之內,說話的人一身墨色衣袍,單膝跪地,面對著前方王座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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