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願瀟雖未落於下風,卻也知一味防守並非長久之計。四周一片漆黑,她看不見魔靈身形便索性不看,閉上眼睛專心感受身側氣流湧動。流月七星劍劃破長空,一招一式皆是凌厲果決。
“錚”的一聲,葉願瀟的長劍砍中了什麽東西,然後被對方抓在了手裡。她掙了幾下,流月七星劍竟是紋絲未動。長劍受製,葉願瀟抬腿便是一記。這一下卻踢了個空,她落回地面,手中發力更甚。
這裡不見天日又陰森詭異,現在她已不能動用靈力,絕不能丟失流月七星劍!
她面色不變,可心下卻焦急幾分。流月七星劍是上好靈器,劍刃鋒利,削鐵如泥,可被那魔靈抓在手中竟然掙不脫。不應該的。劍刃應該把那魔靈的手都削掉才對。
正在葉願瀟打算搏一搏,用靈力逼退對方時,右肩有了異樣。靈璆未得她的指令,竟然自動化形而出,霓虹般的光輝瞬間照亮了整個隆城。
饒是閉上雙眼的葉願瀟也感受到了異常,慢慢睜開了眼睛。站在一片霞光之中,她怔愣地看著迎面向她走來的兩個人。
葉天暝一身玉色勁裝,長發高高束起,背負一把長劍。而他身旁則是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眉眼含笑,看向她的目光溫柔而慈愛。
是真正的葉天暝和孟夕。
葉願瀟知道這不過是幻象,卻依然上前幾步,道:“父親,母親……是你們嗎?”
孟夕笑著道:“傻孩子,這次是真的了。”她又歎了口氣,道:“總想著再多看看你,只是沒有機會……這次倒是借了你父親的光。”
葉天暝也笑了:“時間過得真快,願瀟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他抬眸看向面前的玄衣少女,道:“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葉願瀟微微睜大雙眼。看神情,葉天暝應該是知道她這些年來的經歷,可……為什麽?她忽然看向右肩,靈璆已經化形,不在那上面了。“是……靈璆嗎?”
葉天暝道:“靈璆乃是天地間誕生的靈器,也是葉家的傳家之寶。當年我擔心隆城陷落,便分出幾縷魂魄附於靈璆之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再見一見我的女兒。不過,沒想到竟是在這裡派上了用場。”他輕笑道:“願瀟,恪守本心、除邪衛道、匡扶正義,你是個合格的修靈者。”
葉願瀟也笑了,只不過,想起在修靈界聽到的種種傳聞,她還是問道:“父親,葉家究竟為何敗落?我雖無意武力推翻顧家重建葉家,卻不得不在意當年的真相。您的身體為何會被煉化成魔靈?顧家到底要做什麽?還有孟家……母親為何會與孟家決裂,那望靈樹又為何與我有緣,修靈世家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請父親母親指教!”
葉天暝和孟夕對視一眼,半晌,還是孟夕先開口了。“天暝你看,我就說這孩子不管隨了我們中的哪一個都不可能置身事外放任不管吧?”
葉天暝歎了口氣,道:“願瀟,你可知我與你母親為何給你取此名字?”
葉願瀟道:“父親母親想讓女兒自由瀟灑,無拘無束地過好這一輩子。”
葉天暝卻搖了搖頭。“願瀟,我們不只想讓你瀟灑自由,更想讓你遠離塵囂。願瀟,亦是遠囂。”他低聲道:“我當初識人不清又自以為是,一味堅持心中的大義卻不懂計謀變通……葉家敗落,沒能照顧好你們母女二人,我心中有悔……”
葉天暝面露痛色,卻被一旁的孟夕打了一下手背。孟夕眼中有些薄怒,嗔怪道:“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見一次面,當著孩子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說完,她道:“願瀟,做父母的只希望你能平安。不管在哪裡,是何身份,只要堅持你心中的道,一切就都不可怕了。”
“父親,母親,女兒知曉。”葉願瀟直視著面前的兩人,鄭重道:“願瀟心中從未有怨,你們是在踐行職責,是我心中的楷模,女兒因你們而驕傲。只是,你們願我一生自由瀟灑遠離塵囂……我出生就被卷入紛繁亂世,安能獨善其身?所謂的瀟灑自由,不過表象罷了。”
葉天暝微微怔愣,隨即大笑出聲:“不愧是我的女兒,果然夠豪爽豁達。既如此,為父便放心了。”
孟夕看了葉天暝一眼,道:“願瀟如此心性,定然是隨了我,和你有什麽關系?”她說完,又道:“願瀟,修靈世家可能並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純良正義。修靈界太大了,總有些藏汙納垢的地方,你……可知曉嗎?”
葉願瀟微微點頭,道:“女兒已經覺出端倪了。顧家欺人太甚,竟將父親……煉造成魔靈,我……”她僅僅是這樣想著,手中的流月七星劍便止不住地顫動。
葉天暝卻渾不在意道:“一具軀殼罷了,我並不在意。只是,煉造魔靈與普通的魔並不相同。魔靈會困住生靈本身的靈體,魂魄被鎖在其中,承受濁氣侵蝕。”他微笑道:“若是能毀掉屍身,魂魄就能解脫了。”
孟夕則笑著道:“我比你父親快一步,已經先毀掉啦!”
葉願瀟看著孟夕爽朗釋然的模樣,道:“母親,您和父親,到底……”
“我們都只剩下魂魄了。”孟夕微微斂了笑容,道:“當年葉家落敗,顧炫黎殺害了你父親,又囚禁了我。後來他將你父親的靈體鎖於屍身,煉化成了魔靈。至於我……”孟夕停頓一下,道:“他總是逼迫我讓我說他比你父親強,也不知道對你父親為什麽這麽大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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