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用多問就知道,天恕契約不見了。
居然破壞到這種程度……
妖殿的結界被啟用過,一地狼藉間依稀可見血紅的枝蔓,想來守在這裡的妖族是被逼入了絕境。
拐角出現了一個人影,林墨箏抬起頭:“胡陸?”
胡陸身上的不少地方都還被包扎著,此刻的她反應不如平時靈敏,走路也還不是很靈便,只是剛剛可以行動就開始忙著處理妖殿的事,聽到有人叫她,她才抬起頭,然後怔在了原地。“……妖主大人?”
林墨箏眼中金光一閃而過,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卻極為沉穩:“事情我差不多已經知曉,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你去休息吧。”
胡陸的衣服還帶著灰塵和血跡,那條毛絨絨的領子也都是血汙,她的眼中毫無神采,看上去連自身意識都不清楚了。她仿佛沒聽懂林墨箏的話,隻訥訥地立在原地,看著到來的幾人沒有動作。
林墨箏偏頭對夢魘說了些什麽,那幾個魔族立即離開了這裡。而她走到胡陸身旁,輕輕拍了下對方的肩膀,道:“胡陸,一直以來,辛苦了。去休息吧。”
意識慢慢回籠,胡陸的眼中重新有了情緒,像是所有的不甘委屈和疼痛都回到了身體裡一般,她的眼眶裡有淚水源源不斷地滾落,卻依然撐著沒有倒下去,她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可最後卻隻發狠地咬了下下唇,道:“是,妖主大人。”
她是第一妖使,絕對不能在這種時候讓林墨箏分心於她。她還……遠沒有那麽脆弱。
林墨箏點了點頭,她自然清楚胡陸的心思。她不再多言,收回了放在胡陸肩膀上的手,朝著妖殿外衝去。
……
“碎靈簫竟然會被當成短劍,倒真是高估了你。”孟遲神情輕蔑地看著那支玉簫,但眼裡卻透出一股極為隱秘的忌憚。
葉願瀟表面上很是冷靜,每一招都極為精準有力,但她的內心其實已經感覺有些不妙了。她當真不擅長音律,與碎靈簫結契純屬偶然,能完整地吹一兩支曲子都已經是運氣好了。對著那些實力不怎麽樣的人她都不太敢吹這支簫,面對孟遲和洛禾這樣的敵人就還是別丟人現眼了。
要不是流月七星劍被卷走導致她實在沒有武器的話,她怎麽可能把碎靈簫拿出來。
胡叁看出葉願瀟的猶疑,歸心如意對上了朝葉願瀟襲來的樹藤。“只會背後偷襲的東西,沒資格對別人說三道四。”他低聲道:“妖後大人,這裡交給屬下。”
然而以一對二始終勉強,胡柒自覺地引劍而上,站在了胡叁的身側。
葉願瀟看看氣勢不輸給對方的胡叁和胡柒,又看了看已經連符靈都無法催動的雲應泣,還是選擇了保護後者。她退後幾步,不動聲色地攔在了雲應泣身前。
在這種場合,碎靈簫發揮不出它應有的威力,這實在是很致命的事。葉願瀟微皺著眉,思考著怎麽樣才能搶回天恕契約。
想正常地使用碎靈簫是絕不可能了,葉願瀟看向了被樹藤卷挾著的流月七星劍。那把劍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被封鎖在了洶湧的藤條的最中央,不破開外界的重重束縛顯然是別想拿到。
既然如此,或許可以趁著胡柒和胡叁攻破那些藤條的時候趁機奪回流月七星劍。只是,這樣的機會什麽時候出現呢……
葉願瀟正這樣想著,利刃從耳邊飛過的聲音讓她猛然回神。在她的側方,結界出現裂痕,外面的怪物正在進攻,馬上就要衝進來了。而一張朱砂紙符貼在結界上,把那裂縫重新修補起來。
“這種時候還心不在焉,還真是放松啊。”雲應泣收回了扔出紙符的手,看了一眼被葉願瀟隨手別在腰間的碎靈簫,道:“你已經放棄碎靈簫了嗎?”
葉願瀟本就因為自己剛才的走神而心生愧疚,雲應泣這樣問她就如實道:“不是放棄,是我必須用最穩妥的戰鬥方式才有可能擊退他們。”
碎靈簫顯然沒有流月七星劍穩妥。
“是這樣嗎?”雲應泣若有所思地看了葉願瀟一眼,道:“可是,碎靈簫難道不是你的靈器嗎?”
“……”想起結契的場景葉願瀟就頭疼,強迫碎靈簫結契的樣子真的莫名其妙的像什麽逼迫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她頗為無奈道:“它的確是我的靈器,但不完全是……總之很複雜,我不通音律,碎靈簫在我手上是有些發揮不出實力。”
若是平時,這事情也就這麽過去了,但此刻,或許別人沒注意,但雲應泣卻看得出孟遲眼中一閃而過的畏懼。那是對碎靈簫力量的畏懼。
在不會有援兵的情況下,拖延時間沒有意義,他們必須在力量耗盡前找到能夠擊退孟遲的辦法。
碎靈簫……
想到了雲瑤的離情箜篌,雲應泣道:“你完全不懂音律嗎?”她記得在晹宮的時候,葉願瀟還是用碎靈簫演奏過的。
葉願瀟把結界裂開的另一處補好,道:“我只是略懂一二,或許連皮毛都算不上。”
“葉願瀟,不要把眼睛一直放在你的劍上。”雲應泣正色道:“碎靈簫也是你的靈器,如今只有它才能改變局勢,你需要面對它。”
葉願瀟愣住了。
只有碎靈簫才能夠發揮作用。
這個場景好像似曾相識。當年在封邪陵裡,她被逼入絕境,無法使用劍招,最後的武器只剩下了碎靈簫,所以她不得不用天禦靈狩強迫碎靈簫結契。但是那一次也僅僅爆發出了有限的力量,並且在那之後她就更沒法使用碎靈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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