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那把劍才是他的本體一樣。
孟卿平難道……不,不可能。如果真的是他剛剛懷疑的那樣,孟卿平身為劍靈又怎麽可能有感情?!所以,救下他是創造孟卿平的人下達的任務嗎?!
“孟卿平!你把話說清楚,你……”
意識突然變得模糊,像是有一股力量將他拖入了冰冷的深淵。他被禁錮在黑暗的一隅,卻並未失去意識,只是他不再擁有身體的掌控權,只能旁觀著外界發生的一切。
紅衣妖主的雙手因為用力地撐著地面而被碎石割得鮮血淋漓,她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低聲道:“竟然……”
孟遲忽然大笑了起來,道:“林墨箏,你鬥不過天!這一切都是天命,你違抗不了!”他的周身爆發出強烈的靈力,絕命鞭朝著林墨箏呼嘯而去,但卻被同樣強大的一股靈力擋了下來。
“……姐姐?”
葉願瀟看向林墨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來。然後她轉過頭去,手中握著流月七星劍,抬眸淡淡看著對面狀似癲狂的孟遲,從容鎮定的模樣就像是已經確定了自己才是最終的贏家。
這樣的目光激怒了孟遲,他好像透過這樣的眼神看到了什麽一般,道:“你也沒有用,你阻止不了我了!花遙彼岸我一定會毀掉,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麽優等劣等,再也不可能有了!”
葉願瀟淡淡道:“你這話是想對葉蓮說的吧。或許,還有花遙。”
“……你想說什麽?”
看著孟遲陰鬱的雙眸,葉願瀟歎了口氣,有些遺憾又有些悲哀地道:“孟遲,你已經遺忘了太多東西了。”
第260章 如墨染池
“你已經遺忘了太多東西了。”
孟遲想著,他遺忘了什麽嗎?不,不對。這是葉願瀟的話術罷了。不過是落於下風,想要尋求時機反撲——一定是這樣。
他正要開口,便聽到葉願瀟問道:“你為什麽要做這些事呢?”
這話問得平淡,語氣沒有嘲諷,更沒有諸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仿佛就只是單純的不理解才發問一樣。
“你擁有上天的力量,完全可以不入輪回,甚至,你有殺死花遙的機會。”葉願瀟道:“但你沒有。事實上,你做的許多事都讓我覺得疑惑。你的目標不像是在為了自己,更不像是為了某個人,倒更像是被迫要做什麽又不願接受這一事實於是反覆告誡自己這就是你的目的一樣。”她歪了下頭,問道:“孟遲,你到底想要什麽呢?”
想要什麽?
孟遲罕見地愣了一下。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每一次他的答案都是那個橫穿了他全部生命的“目標”。他以為這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可當別人把所有的事實直白地擺在他面前時,他才發現,那個他為之努力甚至不惜隱忍不發屈居人下了千百年的目標竟然那麽虛無。
說到底,他毀掉花遙彼岸的意義在哪?
讓所有人都平等,再沒有優劣之分?可他本就是從天而來,無論如何也不是“劣等”,他自認為還沒有好心到要為了不相關的人無私奉獻。
孟遲已經有些茫然了,有什麽東西在脫離他的掌控,可是他不敢去想那種可能性,更不敢承認自己會為了一個自己都不明白的理由做了這麽莫名其妙的事,他忽然回想起了洛禾當初看向他時的眼神。
從充滿了信任到失望和憤怒。
不能再想了,否則,千百年來的失敗足以把他壓垮,他只有這一個目標了。所以,饒是他心神大動,也只能強作鎮定,冷冷道:“這與你無關。”
絕命鞭再一次揮出,可這次的進攻明顯更加決絕,更加不計後果。像是急於做一個了斷一樣。
“難怪。”葉願瀟摸了摸手中閃爍著瑩白光亮的碎靈簫,輕易地擋下了這一擊,道:“你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這語氣完全就是已經知曉了一切的狀態,孟遲後撤幾步,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葉願瀟手腕上的赤瞳石閃爍著淡淡的紅光,她眼中又浮現出悲憫的神色,這樣的神情不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更像是個穿過許多歲月所以看透人世的長輩。
這樣的眼神忽然讓孟遲想起了一個人,他難以置信道:“……你是葉蓮?!”
“不。她已經死去太多年了。”葉願瀟道:“但是,她留給我了一些東西,雖然不完全,卻也足夠我知曉她的想法和她的曾經了。”她緩緩上前一步,道:“孟遲,花遙應當不曾虧待於你,你本該是神明庭院中的清池,為何最終會與你的同伴決裂,與帶你入世之人為敵呢?”
不知為何,孟遲有些不敢看葉願瀟的眼睛,他總覺得這個什麽都知曉的人在下一刻就會說出什麽足以摧毀他所有信念的消息。他試圖離開,可千秋百畫扇因為顧樂禮的重傷而受創不能使用,他只能強迫自己攥緊了絕命鞭,像是把握住了最後的籌碼。
而葉願瀟完全沒有要顧及他想法的意思,繼續道:“因為……”
不。
別說了。
不要再往下說了!
孟遲雙目赤紅,如困獸般抬起手來——
“因為,你的身上聚集的是人的惡念。”
孟遲抬起的手僵在了原位。
葉願瀟道:“你所看到的人心,所利用的人性,所具有的惡意,都是因為你一開始就被惡念侵染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