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未雪收了入夢金鈴,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身後欲言又止的洛雪和一旁沉默不語的孟卿平,轉過頭道:“孟公子,這望靈樹的樣子怎麽看都不像是千年靈樹,倒像是個邪物。你確定它會聽你的?”
即便現在不是雪殿殿主,洛未雪這種帶刺的脾氣秉性也沒有收斂,反而越發有些肆無忌憚。面具戴了太久,就算原先是溫柔的性子,也早該被摔打得渾身是刺了。
白衣青年的臉上帶了幾分陰鬱,但也只是微笑道:“洛靈女多慮了,我怎麽說也是孟家的修靈者,是四大家族裡的人,不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的。”
“阿雪。”
洛未雪還想再說些什麽,就被洛雪的一聲輕喚打斷。她轉頭看去,洛雪微微搖了搖頭。眼中似乎帶了些無可奈何的警示意味。
“嘁。”洛未雪偏過頭去,不再理會。
孟昌安看向花遙,道:“魔王花遙,事已至此,還不束手就擒嗎?”
這話也聽了太多次,花遙面色不變,道:“你們好像很自信。對於打敗我這件事這麽有信心嗎?”
孟昌安就像是有什麽籌碼一般,態度也強硬起來:“魔氣為禍蒼生,現在收回你的怪物和魔人,我們饒你不死。”
很好,又是些大義凜然的官話。說的就好像真是那麽回事一樣。
“靈主大人,不必多言。”那白衣青年偏過頭看向血人,道:“還不行動?”
那血人嘶吼一聲,像是在抵抗著什麽,但最終也沒能抵抗得過,萬千血紅的枝條朝著花遙湧去。這枝條充滿了怨念與惡意,只要觸碰,必不能順利脫身。
“洛禾……嗎……”花遙揮退了那些搗亂的枝條,看著痛苦掙扎卻向她衝來的血人,無聲地歎了口氣。
你也是,他們也是……既然靈魂這樣痛苦,為什麽當初要離開呢?
明明都是天地間孕育的生靈,本該至純至善的,怎麽偷跑到輪回之境後會變成這樣?
即便經歷了這些事情,被這麽強大的力量壓製,但魔王也始終是魔王。花遙沒有半點猶豫,魔氣化出一柄長劍,擋住了洛禾的進攻。
和對方交手的那一刻,花遙有些心驚。
洛禾在人世的時候,到底吸收了多少人的性命,又有多深的惡念,才能在身負這麽強大的靈力的情況下僅僅憑著這份惡念成為這種不亞於任何魔族的邪物?!
在人間的日子,她也了解過那棵望靈樹,也有想過那是洛禾的化身,只是她並沒直接接觸過。她和洛禾,倒算得上是闊別重逢。當初的洛禾不過是她庭院裡的一株小苗,如今成為了參天大樹,但她一點也不感到高興。
不如說,太糟糕了。
在如此巨大的靈力壓製下,即便是花遙也有些支撐不住。她左手翻轉,凝集的魔氣又化出一柄長劍,她手腕向上一挑,洛禾便被她生生逼退數步。她看向四周,大部分修靈者都在維持這個巨大的困住她的靈力結界無法抽身,而那些實力低微的則根本不會也不能插手到她的戰鬥中來。
至於那幾個靈女……
四個人裡少了一個,連四種靈器都不能湊到,又要怎麽發動封印陣呢?就算她不反抗,那些人也做不到把她重新封印回無極奈落裡了。
看著明顯失去理智陷入狂暴的洛禾,花遙的神色冷了幾分。這些都是孟遲的手筆嗎?他想毀掉花遙彼岸,可是,他為什麽要對修靈界動手?他為什麽要挑起這些爭端?還有妖界的天恕契約……他想統治妖界嗎?甚至,甚至連胡貳那樣強大的妖都無法阻攔他嗎?!
想到胡貳,花遙的臉上泛起幾縷痛楚。
離開奈落塔後,她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問一問胡貳的事,而且那裡被修靈者圍著,也委實算不上什麽好地方。
她回到魔域後打探了胡貳的下落,可得到的消息與她從這些年丫丫的記憶別無二致。她被封印後,修靈界內部發生了爭端,一片混亂的時候,胡貳在某一日忽然消失了。連同著當年的幾大家族的家主一起,再沒出現過。
等林墨箏到來,關於花遙的摯友胡貳的事情終於被她知曉了。
為了妖界為了同族,也為了整個修靈界,他選擇了以永生的自由和性命為代價,存在於天恕契約之內,這束縛住了孟遲,也給了修靈界恢復至今的時間和機會。
安排好了一切然後孤注一擲地選擇了獨自承擔,對自己永遠都這麽殘忍。倒是真像胡貳會做出來的事情。
花遙很想罵那位友人兩句,可是突然又覺得在這方面自己也沒什麽資格說他。
既然如此……
花遙手中的雙劍爆發出更為強大的魔氣,翻湧而上的魔氣壓製住了暴躁的洛禾,而她的雙劍則對準了上空的靈力結界。
那裡是陣眼。
氣浪幾乎要將這裡的一切掀翻,花遙出手了。沒有絲毫壓製,沒有任何收斂,和先前判若兩人。這是魔王,統領著整個魔域的魔王花遙。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整個修靈界……不,就算是整個世界的人裡,恐怕也找不到能以一己之力與花遙抗衡的人。
花遙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世人的謾罵指責不予理睬,有不少人說魔王自負冷漠,不可一世,但實際上,她並非是瞧不起誰,而是她太強了。
這說法絕沒有誇獎偏向的意思,只是個客觀的事實。畢竟,這些人對她來說就像是一粒沙子或一隻螞蟻,誰會去在意一粒沙子或是一隻螞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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