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金色長卷發散落，遮住了紀瑤光大半張臉。

　　從魏明湘這裡望過去，除了頭髮，根本看不到紀瑤光的臉。

　　魏明湘張了張嘴，把薯片放下，她捧著玻璃杯又喝了兩口。

　　紀瑤光那一杯喝完了。

　　她給自己倒滿了，這下，沒繼續喝了。

　　她而是轉過身頭，移動了下雙腿，微微蜷縮著，她看魏明湘，柳葉眼又冷漠又乾淨。但眼神卻是直勾勾的，一直盯著魏明湘的眼睛看。

　　魏明湘也看著她。

　　紀瑤光笑了笑，她突然開口：“你是什麽時候認識我的？”

　　魏明湘一本正經回：“三歲啊。”

　　紀瑤光笑出聲，她笑聲清脆，帶了點撒嬌的意味：“三歲時的事情你還記得？”

　　她好看的眉眼上挑：“真的記得嗎？”

　　魏明湘猶豫了下，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她說：“不記得了，但他們總是說起，我想忘都忘不了。”

　　她是沒這份記憶的，是被大人們強加進去的。

　　紀瑤光一副我就知道這樣的表情，她看魏明湘的眼神深邃，裡面全是魏明湘看不懂的情緒。

　　她又笑了，漂亮的眼睛因她的笑彎成了月牙模樣。

　　“我記得。”她抬了抬手，纖細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腦袋：“不是他們說的，而是我腦海裡的記憶。”

　　魏明湘驚訝，她又有點不自在。

　　畢竟不算什麽光榮的歷史，小孩子的黑歷史啊。

　　可另外一個小孩卻還記得。

　　魏明湘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她是希望紀瑤光也和她一樣不記得的。

　　但紀瑤光都說自己記得了，魏明湘舔了舔唇，乾巴巴笑：“那天我們在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紀瑤光的眼神露出絲懷念來。

　　三歲的她太小了，當然不可能對魏明湘起別的心思。

　　那時的魏明湘在她眼裡，就是個長得漂亮，穿著也漂亮的玩伴，可以陪她一起玩。

　　小孩子活潑好動，又愛學大人。

　　她們上樓後就在樓上玩，還互相誇了對方的白色公主裙好看，玩了一會兒，就把紀奶奶的毛筆和墨水拿了出來，學著大人的樣子開始寫字畫畫。

　　兩人都是會畫畫的，紀瑤光說自己畫的畫很好看，奶奶都說她長大可以當畫家。

　　魏明湘說自己畫的王八好看，她經常在她爸爸臉上畫王八，她爸爸可開心了。

　　紀瑤光就讓魏明湘也在她臉上畫個王八。

　　於是，魏明湘真的在紀瑤光臉上畫了個王八出來。

　　紀瑤光在魏明湘臉上畫了花朵和幾根雜草。

　　兩個愛美的小女孩就去照鏡子，這下發現臉上有王八一點都不好看，魏明湘也不喜歡黑色的花，她喜歡顏色亮亮的，最好是紅色的花朵。

　　兩人就想著繼續畫，在身上畫。

　　一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

　　兩個小女孩都知道幹了壞事，就用白色的新裙子去擦地板上的墨水，墨水越擦越黑也越多，兩人都被嚇到了，最後都哭了。

　　魏明湘聽紀瑤光說完，她拍了拍胸口，籲出一口氣來：“原來是這樣，他們總是說我欺負你，在你臉上畫王八把你給弄哭了，我有時想這事，都會覺得我們在樓上打架了。”

　　紀瑤光狐疑，她把臉頰旁細碎的長發別在耳後邊。

　　她眉眼不知何時變得柔和起來了，只是看魏明湘的眼神依舊直勾勾的。

　　魏明湘也發現了。

　　紀瑤光看她，要麽就是淡淡掃一眼，要麽眼裡沒她，看她一眼都懶得，要麽就是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每次，紀瑤光一盯著她看。

　　魏明湘除了有點害怕，還會害羞。

　　她不是很敢和紀瑤光眼神對視，怕紀瑤光看出來她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愛意。

　　“不會打架的。”紀瑤光低低地笑：“其實我問的是高中那幾年，你是什麽時候認識我的？”

　　這個問題問住魏明湘了。

　　她們讀的高中在江城是屬於全市區排名前幾的高中，班上同學要麽考進去的，要麽就是花了大價錢買進去的。

　　紀瑤光小學和初中都是在海城讀的，她的戶口在江城。但她爸媽常年不在江城，後來她來江城讀高中後，別人放假回家，家裡都有父母。

　　紀瑤光回家，家裡就她一個人。

　　但她一直獨立堅強，也理解父母的工作，為他們驕傲自豪。

　　所以她習慣了，倒也不會難過了，就是偶爾會很想念他們。

　　聽到同學說父母帶他們去玩了，帶他們吃好吃的，她會有一丟丟羨慕罷了。

　　紀瑤光托腮，她望著魏明湘的眼睛，在等魏明湘的回答。

　　魏明湘臉紅了，她覺得紀瑤光這樣好軟萌，讓人想摸。

　　“軍訓第一天。”魏明湘有點不好意思了：“是我們班上的同學總是說起你，我耳朵不聾，眼睛也不瞎，不就認識你了嗎？”

　　魏明湘攤了攤手，她無奈笑了下：“那是八月中旬。”

　　紀瑤光點了一下頭。

　　她們高中軍訓沒那麽嚴格，時間為半個月，一班過去就是二班，兩個班級離得特別近。

　　紀瑤光一身迷彩服，站在一班女生第二排最後一個，皮膚雪白，一張精致的小臉特別漂亮，眼睛冷漠又十分明亮，往那裡一站，就仿佛自帶美顏濾鏡一般，整個操場至少有一大半的學生都能第一眼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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