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睿戴著墨鏡束著高馬尾,一身運動裝站在更衣棚的門口,耶律瑤一走過去,她便隨同她進更衣棚換衣服。
門簾方被李安安從外面拉好,耶律瑤轉過身來撲進了蕭睿懷裡。
濃密卷翹的長睫粘上晶瑩的淚花,蹭在蕭睿的脖頸上讓她感受到一絲涼意,手臂環抱住耶律瑤,輕撫著那瘦弱的背脊,她柔聲安慰:“別難過,都已經過去很久了。”
耶律瑤埋頭在她頸肩,單薄的肩膀輕微顫動低聲抽泣。
“他們太可憐了,還在念書,突然就地震了……嗚嗚……”耶律瑤哽咽著哭聲連連,蕭睿露出一個蒼白無力地笑容來,伸手掰起她的下巴,疼惜地吻著她淚濕的眼睛。
“生老病死,天災難避,人生常態罷了,逝去的人已然不在,活下去的人,要堅強勇敢才行。”
“老公,你說有沒有一個地方,沒有自然災害,沒有老病和死?”耶律瑤突發奇想,睜大眼睛問她,那靈氣逼人的黑眼睛透出一種單純無害的光芒,璀璨如星河,晃得她有些出神。
這個問題太過於天真幼稚,可卻完整地將那顆質樸純善的心毫無遺漏地呈現在她眼前。
蕭睿用手撫上耶律瑤的臉頰,為她擦去淚痕,似乎於心不忍又似乎是不得不如此答,她聽到自己堅定無比的聲音對耶律瑤說道:“有的,在我們心裡。”
仿佛她說的話像神的旨意一樣,耶律瑤總算破涕為笑,離開她的懷抱,轉過身去換衣裙。
耶律瑤從小善舞,進入天祺娛樂後也經過了一番顧詩安排的系統培訓,這次的公益演出她選了一隻自編的舞蹈,大紅色飄逸的雪紡裙露肩收腰,換好裙子赤著腳走出去的時候,李安安看著美如天仙的耶律瑤整個都呆住了。
蕭睿伸手擋在嘴巴前假意咳嗽了兩聲,才把人喚得回過神來。
“姐!您真是太美了!”李安安由衷讚歎道。
耶律瑤聽過各種各樣的讚美之詞,對於李安安的表現並不怎麽在意,隻從善如流地笑了笑,今天的表演,並不是為了臭美,而是為了告慰亡靈,是一件對她來說,極其莊重的事情。
候場期間,李一跟賀深剛演唱完,輪到耶律瑤登台,兩個帥小夥剛從台上下來的時候,看到耶律瑤的裝扮都微微吃驚,都知道耶律瑤是天然美女,沒曾想竟然穿上古典的紅色衣裙能美成這個樣子。
“看傻啦!”耶律瑤衝二人擺擺手,錯過他們上了台。
一曲古老的弦樂奏響,箏聲靡靡,笛音婉轉。
耶律瑤赤腳站在舞台的紅毯上,隨著那樂聲舞動起來。
她的身姿軟若無骨,眼神熾烈靈動,回首間淒淒切切,疾行間嫋嫋娜娜。
每一個顧盼、輾轉,揮動水袖,飛起衣袂,雪白的腳背踩踏著節奏,微卷的褐發隨著那紗裙獵獵當風。
人群安靜極了,他們屏住呼吸,望著舞台中央那團如火如荼的嬌影,隨著耶律瑤的神情由喜到哀,由悲到憫,不禁紛紛潸然淚下。
只有李一未曾動容欣賞,狡黠的眼光透過人群定格在台下候場的李橙身上,手機悄悄地錄下李橙一臉的癡迷。
身後突然有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李一渾身一僵,轉過頭揚起臉,正好看到賀深緊盯著他,眉頭深鎖的模樣。
“呵呵。怎麽了這樣看著我?”李一尷尬地笑著問他。
賀深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衝他搖了搖頭,眼中神色複雜,看得李一心底發虛。
“我的事,你別插手。”李一拍拍自己肩上的那隻手,佯作安慰。
賀深也不惱,只是對他有些擔心,一句提醒的話哽在喉間,最後看李一笑得胸有成竹的樣子,只能作罷,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一曲畢,耶律瑤淚濕了滿面,最後甫在地上仰天閉眼,作出了一個契丹族告慰亡靈的標準動作,雖然沒人知道這個動作代表什麽,但在她心裡卻尤為重要。
等她下台的時候,李橙急忙迎了上去,往她手裡塞了張紙巾。
耶律瑤與好友四目相對,眨巴著大眼睛露出一個微笑,致謝道:“豬頭,謝謝啦!”
李橙看著她已然不是剛才跳舞時那樣悲天憫人的傷懷模樣,心裡暗暗有些疼,伸出手本想去摸那張臉,突然想起台下那麽多人看著,隻好轉而尷尬地揉了揉耶律瑤的頭:“傻瑤瑤,哭得真醜!”
“哎呀,我妝都花了!我去擦擦!到你了你快去!”耶律瑤被他嘲笑了有些難為情,低著頭嗔了一句,急忙跑走了。
李橙握緊麥克風,步履堅定地走上了台,開始為逝去的人唱歌。
廢墟的公益表演圓滿結束後,一行人回到了節目組安排的酒店,當天晚上席間,耶律瑤因為觸景生情,想起了多年前那些戰死沙場的同胞而一直情緒低落。
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幾杯。醉暈暈的她被李安安和蕭睿攙扶著回了房間,蕭睿看著滿臉是淚的小女朋友,擔心得不行,留下李安安照顧她,自己出去買解酒藥。
酒店的房門剛被她關上,轉頭就撞到了李橙。
“咦?你不是住下面一層嗎?”蕭睿疑惑地望過去。
李橙已經洗過澡,耷拉在頭上的頭髮並沒吹得很乾,發梢還有些濕潤,他換下了白天的衣服,穿上一件乾淨的白T便裝,雙手抱著胳膊靠在牆邊,看到蕭睿才老實站直,深陷的雙眼浮著酒意,有些微醺的模樣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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