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淳筆直,沒研究過女同性戀,但榜單上一溜琢磨下來,確實能找到共同特征,她覺得這個群體戀姐比戀妹明顯多了。
剛好謝迎年姐味就蠻濃的,喬映秋大她那麽多歲都被襯成了妹妹,更別說她家裡是真的有個被寵壞了的妹妹。
走到門邊,周淳想起鍾迦又免不得嘮叨兩句:“說真的,我有點怕那孩子像你當年那樣陷入角色裡。”
謝迎年失笑:“這種事情一般都是怕什麽來什麽。”
被周淳白了一眼,謝迎年懶散地倚著道具櫃,無辜得很:“農導就是個電影瘋子,她怎麽逼演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艾以藍那天都被嚇壞了,監視器裡的兩個女人在親吻,她羞得遮住眼睛,農斯卿卻根本不在乎會不會給小朋友造成心理陰影,拿開她的手,頭也不準轉,逼著臉色發白的艾以藍盯著屏幕,還問她,媛媛要是見到這一幕會怎麽想。
下戲以後艾以藍就一直哭,黏糊糊地賴著戲裡的媽媽,謝迎年晚飯也顧不上吃,緊著休息的那點時間抱著她出去轉了一圈,衣肩都被哭濕了,第二天胳膊酸得不行。
“我聽你這口吻是任其發展了?”周淳太清楚謝迎年什麽德性,“她要是真陷入了,你又給不了她想要的,你也會很難受。”
周淳開門走了出去,冷風混著一股濕氣襲來,她哆嗦了一下,側過臉繼續說:“畢竟是養了四年的閨女,你個當媽的怎麽可能不心疼。”
謝迎年:“……別一會兒金絲雀一會兒閨女的,我也資助了別人啊。”
“也像對待鍾迦那樣時不時噓寒問暖,吃得少了要問,沒喝牛奶要問,去醫院了要問,買了玫瑰花要問?”
周淳連珠炮似的陰陽怪氣,謝迎年被她這三寸不爛之舌轟得腦仁疼,揉揉眉心,冷著臉不吭聲了。
多年的革命友誼,周淳熟稔她脾氣,關系再好玩笑也不能開得太過分。謝迎年就是長得有距離感罷了,她其實是個很喜歡給自己找麻煩的人,麻煩多了,煙火氣就有了。
無論別人大還是小,老還是少,只要跟謝迎年沾點善緣就像是成了她的責任,鍾迦也屬於這個范圍內的。
周淳:“你說愛情也沒那麽好,那是你談過了,但鍾迦沒談過。”
愛情的的確確沒那麽好,至於談過了……謝迎年自認為那幾段可能不算談過。
天邊像是滾了層鉛粉,陰沉沉的,空氣水分含量很足,崇鄉不是在下雨就是在下雨的路上。
謝迎年望了眼對面樓下的興發超市,那是春和巷最大的一個小賣部,夫妻倆經營有道,又勤快,店面營業早歇業晚,阮聽偶爾晚上加班,孔偲會帶著媛媛去店裡買零食。
她目光有些失焦,輕聲說:“我不會有喜歡的人,鍾迦的性格也很不像她媽媽,所以你別杞人憂天了。”
兩個人走到樓梯口,周淳:“送什麽啊,回去吧,導演那邊還等著呢。”
“哦,娃娃的錢也不用轉了,采然不是過生日嗎,當是我給她的禮物。”
走廊上堆了很多東西,大大小小的泡菜壇子,誰家臉盆漏了乾脆用來栽花,蜂窩煤爐也是裂了幾條縫行將散架似的。
道具組又是借又是自己做又是去二手市場淘貨,最終呈現出來的場景還原度很高。
就算沒有穿梭在四周的工作人員,阮聽的屋子也很好認,門口光禿禿的,她來崇鄉還不算久,東西沒有多到非得佔用公共空間的地步,訂製的藍色碎花窗簾在一眾舊床單改造的貨色裡顯得分外高端,玻璃窗上留了一個圓,方便煙囪頭從屋裡伸出來。
這會兒沒冒煙,馬上要演的是翻了個年頭春天的劇情。
謝迎年幾乎是一眼就見到了鍾迦,她穿著孔偲的衣服化著孔偲的妝,手裡拿著劇本,農斯卿手舞足蹈地比劃,她點點頭,聽得很認真。
場記姐姐顯然是被當做了工具人,鍾迦對她做出一些親密的動作,覺得冒犯了還鞠躬道歉,臉上倒是自然得很,耳朵也不紅。
也許是環境氛圍渲染到位了,明明還在試戲,謝迎年卻覺得她身上已經有了孔偲的影子,變得安靜內向,不那麽鍾迦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孔偲這個角色的性格與情緒到了戲外也還在影響她,這當然是農斯卿想要的效果,謝迎年看著鍾迦,眉頭微不可查地輕蹙了幾秒。
“謝老師這不是來了嗎?”眼尖的場記姐姐說完就溜。
農斯卿對走過來的謝迎年說:“正好,你們走位,試試光啊什麽的。”
這段隻明確點了床上跟門邊,剛剛鍾迦還問呢,是不是必須在這兩個地方。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陳況惹火上身了也不是沒被居在抱到鋼琴上親過,噔的一聲,外面聽得一清二楚。剛打開的門又飛快合上,瓦斯腦子裡還是陳況仰著頭被居在啃脖子的那幕,嚇得一臉菜色,活像破了色戒的唐僧,衝鍾迦磕磕巴巴地說:“她、她們在裡面……”
鍾迦貼著門板蹲了下來,左右望風,然後淡定地點頭:“人也是動物,是動物就會發情。”
“這又不是春天。”瓦斯作為一個談性色變的新時代大學生居然還有臉嘟囔,“你這用詞也是,咱們樂隊就我一個正常人。”
愛情這個概念鍾迦並不陌生,但也說不上熟悉,畢竟要麽是眼見要麽是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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