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板吱呀一聲響,鍾迦耳朵驀地一燙,空間很小,除了她也就夠再站一個人。
謝迎年站到另一邊,試戲時已調整好角度,她有足夠嫻熟的經驗去配合刁鑽機位,完美出鏡。
溫和寧靜的香水味是她賦予阮聽的標志,無法通過電影傳達給觀眾,也許是別人眼中微不足道的細節,卻能影響到對手的狀態。
但今天的效果顯然沒那麽好。
“場務說了吧?”謝迎年伸手輕揉鍾迦的頭髮,“晚上一起吃飯,慶祝你殺青。”
來片場的路上,鍾迦跟施恆通了電話,確定了去晉城的私人行程,阿茶也別跟著,她自己一個人。出行的車票機票早就訂了,趕不上這頓飯,關於妙雲寺,關於佛珠,關於謝迎年……她有無數急切去尋找答案去求證的事。
鍾迦:“你也去嗎?”
她握住謝迎年手腕,瞥了眼紅燈閃爍的設備,開著的,也沒事,畢竟她們是戲裡的一對。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您是前輩,我怎麽敢。”鍾迦很怕對方覺得自己在耍脾氣,雖然她很想,但面對謝迎年,不是敢不敢,而是願不願意,舍不得的。
她笑了一下:“期待你來。”
劉海又被撥弄,謝迎年:“遮眼睛了,回去剪下頭髮。”
從頭開始,多老的梗了,鍾迦:“嗯,角色需要嘛,剪完了我還要染個色。”
謝迎年:“少染,傷頭髮。”
“又來。”鍾迦翻了個沒多少殺傷力的白眼,是為了逼回快要憋不住的眼淚,“謝老師,你以後管不了我了。”
她用自己的方式說著挽留,依舊癡心,沒放棄。
謝迎年側頭看了眼燈泡周圍的幾隻飛蛾,不知疲倦,不知死活,殊不知,它們憧憬的地方也會是葬生之處。
沉默一會兒,她聽見自己開口,是替別人感到舒了口氣的語氣:“我以為你會很難過。”
“是很難過,但也不能意志消沉吧,我得對得起這部電影,對得起這個角色,演好最後這場,是孔偲讓你喜歡我。”
鍾迦眼角堆上笑意:“趁著今晚,給個機會吧,明天一大早我就走了。”
她牽起謝迎年垂落在旁的手,在對方等待的目光中一筆一劃地寫,寫了很久:再為你哭一次。
作者有話說:
沒榜單,隨緣更捏,下一 章
應該是車,大概還有十三萬字左右完結。
第47章 欲擒故縱
機位裝了好幾個, 離得最近的在頭頂。
別的都好說,就是這個位置,鍾迦每次被吻得仰脖都會與兢兢業業的設備打個照面, 冷冰冰的鏡頭, 可對面卻是活生生的一堆工作人員。
她忍不住去想自己此時此刻的情態,以前跟著導演看回放的時候也見過, 好像真的被怎麽了似的, 她不敢認,那怎麽會是我?
所以總會逃避,余光碰到那個閃爍的紅點視線就變得閃躲,因為無法沉浸,出來的效果不盡如人意,農斯卿給了過也是勉強給的, 一來二去, 就成了鍾迦殺青的這場戲。
深夜時分的醫院並未陷入沉睡, 陰暗潮濕的廁所,孔偲被阮聽邊親邊帶著去了最後的隔間, “嘭”的一聲, 從公司匆匆趕來的女人合上了門, 她的高跟鞋與女孩的涼拖踩在地上,發出紛亂又質感不一的腳步聲。
狹窄的空間,孔偲下意識地靠著廁所之間的隔板, 還沒站穩,便被阮聽壓下來的深吻剝奪了自由呼吸的權利。
氣息被對方細細密密的吻掌控, 孔偲勾著阮聽的脖子, 努力去適應她不同以往的節奏。
她們很久沒有過了, 難得的機會, 場合都談不上對不對,孔偲不覺得有什麽不好,她感受到了阮聽的情難自禁,直白的佔有欲。
要非說心裡過不去的,也就……
孔偲聽見門外有人走了進來,那人像是憋得久了,走很快,也不知前面幾間是怎麽讓她不滿意了,門板開合的聲音此起彼伏,她一面發出嫌惡的語氣,一面再繼續往裡走。廁所並不大,她離得越來越近了。
群眾演員走到靠牆的隔間門口,停了下來。
門板與地磚並不完全貼合,留著一條窄小縫隙,如果外面那人俯下身低下頭,見到的會是兩雙互抵的鞋尖。
鍾迦入了戲,想象到一些難堪場景,頓時緊張得兩手發汗,朝門縫外瞥了眼,很快回過目光。監視器裡呈現出來的是一雙驀然受驚的眼睛,冷白燈光下,流露出幾分哀求更顯得可憐。
她的汗淌過臉頰,順著下頜線滑到了頸項。
那裡有女人啃咬過的痕跡,鮮豔的口紅印彰顯著纏綿親密。
鍾迦看著謝迎年,明白對方只是阮聽,從鏡頭切入的那一刻起,所有洶湧而真切的情緒都是因為她是阮聽,自己是孔偲。
她不禁分神去想,謝迎年真的喜歡過她嗎?
為什麽除了僅有的幾次,她再未感受過,一個人真的可以將情意藏得那麽深那麽不可察覺嗎?
謝迎年的表演從來讓人放心,一人千面早就成為了她的代名詞。
角色的溫柔細致如涓涓細流一般匯入了隨意而為的舉動中,掌心包裹住鍾迦的後腦杓,將與外界硬物磕碰的可能留給了自己,她稍稍往後退,親吻告一段落,卻不意味著放過。
孔偲年輕,哪知道這事要都平平常常去做,無聊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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