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清,他們什麽都想要,所以什麽都找不到。”張繼聞沉聲,“我們也是。不過沒辦法,以我現在負傷的狀態,正面出去危險太大,找找有沒有通向他處的通道或者別的東西。”
“我只看見大水衝過都洗不乾淨的灰。”小秋吟嫌棄道,“分開行動吧,快點。”
一北一南,小秋吟在滿當當的經書中一無所獲,實不相瞞,她一個字都看不懂。
秋吟來了興致低頭仔細瞧……事實證明這麽多年她始終如一,大號的秋吟也沒看懂。
秋吟若無其事地起身:“嘖。”
小秋吟面無表情地把書扔回去:“寫得什麽玩意。”
秋吟讚同地點點頭。
小秋吟提劍回到殿中,張繼聞那邊還沒找完,她便看向歪脖子的高大菩薩,那雙金銅鋪開、沒有瞳孔的眼睛正歪著垂下,無輩無喜地看著她。
她呲牙:“你瞅什麽瞅。”
她三倆下跳上供桌,翻了翻腐爛的仙果,繞著香灰走了一圈,弄成小花臉也沒找到有用的東西,她深覺這姓張的老頭在唬她。
折騰半天,小秋吟實在有些累,張繼聞遲遲不回來,她便席地而坐,坐在菩薩腳邊,不客氣地往後一靠,把菩薩當街邊腰板硬的大樹休息。
悲風劍握在手裡,她有些困了。
“咚”。
細微的聲音像從她腦海裡冒出來的,和悲風劍靈說話時很像,小秋吟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而且是俯視自己,她突然一陣惡寒,慢慢抬起頭,沒看見菩薩那雙瘮人的眼睛,舒了一口氣。
但有悲風劍絮絮叨叨的尖嘯在前,小秋吟不敢懈怠,方才聲音像從後背傳來,她的手向後摸上冰冷冷的佛像銅身,感覺有什麽從手中一瞬而過,差點劃破她的手。
小秋吟一把抓住,是一根竹做的求簽,寫著秀麗的四個字。
“母子平安”。
秋吟認識這字。
她在仙人畫中境見過,沈灼蘭環著平陽公主,在風箏上寫字,這是沈灼蘭的筆跡。
魔族的公主來仙界集市中的寺廟求母子平安簽?
這也太扯淡了。
也不對,沈灼蘭下凡給仁啟皇帝當過寵妃,還生了一個孩子。再說她經歷的扯淡事還少嗎?
“有什麽發現?”
男人的聲音突然從另一端傳來,小秋吟下意識將竹簽藏進芥子。
她嫌棄地跳下供台:“再不來我就睡著了,什麽也沒有。”
“巧了,我也是。”張繼聞拿著木魚敲了敲,“只找到這些和尚才能用的東西。”
“我那都是些經書,一個字我都看不下去。”小秋吟挑釁道,“按你說的做了,結果什麽也沒有,現在我們怎麽辦,等死?”
“你知道你像什麽嗎,”張繼聞笑,“像個小刺蝟,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也太防備我了。”
小秋吟抿了抿唇,不想回答,小狐狸眼在陰暗的寺廟找到了歸處般,冷而疏離。
“你的臉色很不好。”張繼聞說,“以我淺薄的閱歷來看,很像跨境後的走火入魔。”
小秋吟表情一變。
張繼聞繼續:“你的年齡不大,但已築基,想必在太清宗也是被捧著的天才,不過還是跨得太快,不穩。
但南恨玉既然放你出來玩,說明你有時能控制住,沒被她發現。”
“要開始說教了嗎?”
張繼聞不在乎小秋吟的針鋒相對:“辦法倒是有,走火入魔可以用本命劍疏導,但顯然你這把劍行不通。”
小姑娘還不能藏事,神情一瞬間的怪異被張繼聞看在眼裡,他了然:“問題就出在你的本命劍上?”
小秋吟唇抿得更緊,有些虛張聲勢:“屁。”
“看來是了。”張繼聞說,“本命劍都是與劍主靈魂契合的夥伴,比你同出共進的師兄弟們更值得信賴,怎會讓你陷入如此境地?”
他無奈似的說:“你不說,就真沒辦法了。”
大概從築基到現在一直無人能訴的恐懼與委屈找到突破口,小秋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她喉嚨動了動,有些艱難地說:“……聲音。”
“什麽?”張繼聞的眼神一變。
“聲音。”小秋吟低著頭說,“拿到劍時……我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秋吟側頭,詫異地看向小不點的自己,以小不點的警惕心,不可能告訴可疑的張繼聞悲風劍的事。
“哦?”張繼聞感興趣地問,“什麽聲音?”
“我也說不清楚,像鳥類的尖嘯聲,很刺耳,我只聽見一次,再之後無論怎麽問它都不說話了。”
小秋吟猶豫半天,在看到張繼聞隨意的站姿後放松些許,她不確定地說,“有點像語氣詞,它好像說的是……‘噔’。”
旁觀的秋吟了然,悲風劍靈說的是“跑”,小不點根本不知道它說了什麽。她是看出張繼聞對悲風劍、對菩提寺以及對她的奇怪之處。
張繼聞救她絕非偶然,她在利用這點反詐張繼聞。
“噔。”張繼聞跟著念了一遍,頓悟,“應該是‘燈’。”
果然。
小秋吟懵了,將信將疑:“燈?”
“對。”張繼聞指了指廟外,“百寶集的重頭戲,燈會。你的劍可能感受到什麽,在給你傳達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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