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各自捏好一個泥娃娃,都嫌對方捏得太醜,就把娃娃合在一起,用力壓扁,然後重新分配材料,繼續去捏。
“需要幫忙嗎?”女生聲音溫柔得不像話。
“需要。謝謝姐姐。”兩個小女孩兒說。
於是,大約半小時後,他看到兩個小女孩手舞足蹈:“這個像我,這個像她,姐姐你好厲害啊......”
小女孩心滿意足地捧著泥娃娃跑開後,他走過去,遞給女生一張紙巾。
“謝謝。”女生還蹲著,沒有抬頭,長發松散地披在肩上,眼睛盯著地上的泥跡。
看到幾滴淚掉在了地面,他問她:“想起兒時的夥伴了?”
“不,是戀人。”
女生說完就起身離去,自始至終沒看他一眼,但他卻記住了她,牢牢記住了心裡。
高一入校,期中考試後見她以年級第一的身份上台演講,他在台下驚喜萬分,恨不得立刻衝上台對她說:“你還欠我一張紙巾,不用還了,忘了那個戀人,做我的女朋友吧。”
可是,少年遇上令自己魂牽夢繞的人,頭一次體會到什麽叫“自卑”。女生過分優秀,他遲遲不敢去搭訕。
後來的某天,見1班正在上體育課,他急忙帶著小弟去伺機而動。一整節課,40分鍾,他慫得不敢往前一步,眼看女生要回教室,他腦袋一空,就鬼使神差地把籃球丟向了她。
“千萬別傷到她,千萬別傷到她......”他忐忑得要命,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腦殘,真想當場扇自己幾巴掌。
萬幸,女生輕巧地接住了籃球,還手臂一伸,輕輕松松投了個漂亮的三分球。
他又驚又喜,想給她留個又酷又帥的印象,便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邊鼓掌邊走上前說:“技術不錯,交個朋友。”
“中二癌晚期。”白潯嚼著雞腿,“說什麽刻骨銘心的鬼話,9月就開學了,11月才認出她,那兩個月怎麽不在學校四處找找?毫無誠意。”
“害,我以為她那樣美好的人,根本不可能生活在這烏煙瘴氣的小破城裡,大概是來探親之類的,就沒刻意尋找。”
“喂,會不會說話?你討厭這座城裡的你爸,不要連帶著貶低這座城好嗎?我就很喜歡這小破......咳咳,小縣城。”
飽餐一頓後,忽略許寧喋喋不休地追問“她說的戀人是誰”,白潯哼著歌跑出了酒店。
原來早在她還沒有轉過彎來時,她在葉然的心裡,就不僅僅是此生最要好的朋友了。
街角有個女生,連背影都令人心動。她飛快地跑向她,卻又在距離她五六米遠的位置放緩腳步。
她準備像以前一樣躡手躡腳走過去,然後從背後緊緊抱住她,還要氣勢洶洶地對她說:“你永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認命吧。”
可她的計劃終究落了空。
她剛走到女生身後,就被一把拽住,還被捂住了嘴巴。
“噓!有情況。”葉然說。
第30章 30
透過玻璃窗,白潯看到街對面的飯店裡,宋鑫正和一個中年女人聊天。
“那是三金他媽?”
“聰明。她叫‘鄒穎’。”
葉然只在照片上見過鄒穎。
她長得濃眉大眼,長發盤在後腦杓處,戴一根發釵,兩隻長長的耳環幾乎垂在肩上,穿一身修身旗袍,頗有民國時期大家閨秀的味道。
以前她聽宋櫻和姥姥聊天,對鄒穎有幾分了解。
據說鄒穎生下宋鑫後就出國了,以“追求真愛”為名和一個外國人私奔,隻留下尚在繈褓中的兒子和有夫妻之實但沒夫妻之名的丈夫。
宋柏年輕時被稱為“奶油小生”,鄒穎能看上他,純粹是色迷心竅。後來新鮮感過去,便乾脆一走了之。
每次姥姥責罵鄒穎沒良心,宋柏都會出言阻止。當宋柏說“阿穎沒那麽不堪”時,姥姥就氣得拍桌子。
“我真是造孽,給老宋家生了一窩情種。一個個被人家踹心窩子欺負,還不知道撒手。”
姥姥大發雷霆,宋櫻不敢反駁,只能和宋柏面面相覷。只有她敢“造次”。她坐在姥姥懷裡,哼唧著要吃糖、要去看秧歌舞,成功轉移老人的注意力。
宋柏入獄前,她聽到宋櫻和他打電話提起了鄒穎。不知道宋柏說了什麽,反正從不對別人惡語相向的宋櫻氣呼呼說了句“那女人怎麽有臉活著”。
大人的事,不允許孩子參與,對鄒穎,葉然了解的並不多。
她看著飯店裡身穿旗袍、濃妝豔抹的女人,不知道她來這裡是要做什麽,也不清楚她和宋鑫在聊什麽,但她期待著,宋鑫不要離開舅舅。
宋柏雖然有兩條大花臂,偶爾會把路上的小孩嚇哭,但本質上是個敦厚靠譜的人。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你說,臭小子會不會跟他媽跑了?”
“如果他真要這樣做,你也攔不住。”白潯握住戀人的手,“三金弟弟腦子拎得清,你別瞎操心了,咱們要相信他。”
她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在想,宋鑫你可千萬長點心,別丟下把你照顧得無微不至的老太太和脾氣那麽好的親爸。
住在葉然家有段時間了,她對姥姥和宋柏已經很熟。
老太太性格剛硬,做事雷厲風行,對待家人刀子嘴豆腐心,一邊責備他們不成器,一邊又叮囑他們工作學習別太累,身體要緊。她很喜歡這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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