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歸不喜歡,但並不妨礙葉然把“喜歡”掛在嘴上。
自從白潯把手套扔下樓去,她就決定違背她們之間“不對彼此撒謊”的誓言,隔三差五說幾句違心的話。
當白潯問她為什麽不跟陳辰繼續來往,她就反問一句“你說呢”。等到白潯絮絮叨叨擺出許多理由,她再回一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她知道白潯性子急,受不了別人欲言又止,但她偏要惹得她氣急敗壞。
“我說喜歡他是騙你的,我只是不習慣你和別人太親近忽視了我。”白潯把拇指琴丟進垃圾箱裡,“你如果真心喜歡他,我不會再從中作梗了。好朋友應當送祝福,我之前沒想明白,你不要因為我讓自己受委屈。”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白潯雖然任性了一點,但骨子裡單純善良,她再清楚不過。她就是要讓她誤以為自己不跟陳辰交往是因為經過小年夜那麽一鬧,她選擇了妥協。
“你真的喜歡他?”白潯一臉錯愕,“他給我送完情書沒幾天就去勾搭你,人品不好的,你可得想清楚。”
她不否認,也不點頭,急得白潯直跳腳:“張嘴,說話,喜歡還是不喜歡,你總得跟我說一聲。”
“喜歡......”她說,“你信嗎?”
她本來隻想說“喜歡你”,話到嘴邊,又急忙繞了個彎。她怕嚇到白潯,更怕失去她們從小到大培養起來的堅固友誼。
那時候她想,寧可永遠都不告訴白潯自己的真實想法,也不能鋌而走險。一直以來,她都覺得白潯是她的影子,或者說,她是白潯的影子,只要有一絲光亮,她們就會不離不棄。話一挑明,光亮就有可能被陰影籠罩,她們就會分道揚鑣,她承擔不起這樣的代價。
因為她說了“喜歡”,春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白潯都對她充滿了愧疚。每當她刻意繞路避開陳辰,白潯就跟在她身後屁顛屁顛。
“我是不是太霸道了?要不你還是跟他打個招呼吧,我看人家對你挺認真的,一下課就盯著你發呆,好像已經不做海王了......”
“好馬不吃回頭草。”她說。
白潯一聽就蔫了:“剛才你明明偷看他來著。我感覺自己成了一根攪屎棍,怪討人厭的。”
偷看?不存在的,就是光明正大看了,而且是專門停下腳步看的。看到直到白潯發現了她在看陳辰,她就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她清楚白潯心裡過意不去時會比平常更黏人。對於她的撒嬌賣萌,她一直都很受用。心裡樂開了花,但面上,她依舊沒有表情。
“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吧,葉然,小然然,哎呦我的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白潯雙手托腮嘟著嘴,怎麽可愛怎麽來。
“不,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不該去投籃,也不該受到關注。”
聽她這麽說,白潯瞬間泄了氣:“我已經道過歉了,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能不翻舊帳?要不我給你唱首歌?跳支舞怎麽樣?”
後來越扯越偏,白潯說:“區區一個陳辰就能動搖咱們的感情,你也太重色輕友了。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小小年紀不把心思放到學習上,搞什麽早戀?你對得起學校栽培嗎?對得起這片生你養你的土地嗎......”
畫風急轉直下,她被訓得一愣一愣。
天才佔據了道德製高點,雙手叉腰口若懸河,她則默默打開試卷,開始填寫古詩詞默寫。
盡管她和陳辰再沒有過交集,但後來白潯每次問起,她還是那句“喜歡,你信嗎”。
白潯好奇地湊在她身旁:“怎麽確定喜歡一個人?那是一種什麽感覺?”
“是一種......”她故作深沉,“笨蛋體會不到的感覺。”
“且,裝蒜。”白潯悻悻去寫卷子。
到分岔路口了,本該一個左拐一個右拐,但和以前一樣,葉然繼續隨著白潯往前走。
“咱倆一個方向?這麽巧嗎?”白潯眉開眼笑。
“先送你回家。”
“沒事兒,前面不遠就到了,我可以的。”
“路癡一般都很自信。”葉然淡淡一笑。
白潯是天生的路癡。很難想象一個小學剛畢業就自學完了初中地理所有內容的人竟然在現實中完全辨不清方向。
以前她走丟過一次。那天葉然生病請假沒去學校,晚上回家,她就把自己繞暈在了大街上。
常走的那條路發生了重大事故,交警讓大家換個通行方案,她繞了兩條街,就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了。
往常有葉然在,她連地標性建築都懶得記。天已經很黑,空中烏雲密布,看起來要下雨。她站在街上左顧右盼,漸漸慌了神。
極不湊巧的是,那晚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叔叔,她跑過去問路,就聽到那人說願意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見那人的長相還算和藹可親,她滿懷著感激跟著他往前走。可越往前,她就越感覺不對勁兒。
進入一條巷子,四下沒人,叔叔突然一手攥住她的胳膊,一手要解開他的皮帶,她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哇哇”大叫的同時對那男人又踢又咬,總算掙脫了桎梏,便撒腿就跑。
當時她已經顧不上思考,只是一個勁兒往前衝,連紅綠燈都沒等,直接竄到了馬路中央。最後還是交警把她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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