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跑去座機那裡,葉然張開雙臂攔在前面,當她拽住她的衣袖要把她拉開時,葉然突然一把將她緊緊抱住。
“求你了,別跟我爸媽告狀。”她說。
她執拗地掙扎了幾下,始終沒能掙脫桎梏,就放棄了。
“好吧,我可以不告狀,但你欠我一個人情,要記得補償。”
“沒問題。”葉然點頭如搗蒜。
接下來的半個月,她說往東,葉然不敢往西。她把碗裡的茄子和蘿卜夾到葉然的碗裡,葉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盡數吃完。一換創可貼她就喊疼,葉然輕輕碰一碰她的傷口,滿臉愧疚,手還在微微顫抖。
這件事發生在10歲時。
那時總是絞盡了腦汁想把對方治得服服帖帖,唯自己馬首是瞻,現在想來,真是幼稚又好笑。
見葉然熟練地處理完傷口又拿出了創可貼,白潯心裡一暖。
從10歲起,葉然的書包裡就常放著一小瓶消毒液和一小包創可貼。而直到初三那年,她才知道這件事。
某天她生理期需要衛生棉的支援,課間去翻葉然的書包,隨手找出了這兩樣東西,就問:“你隨身帶著這些是對受傷充滿了期待嗎?”
“你腦子秀逗了吧。”葉然沒好氣地說,“也不知道哪個笨蛋是易受傷體質,動不動就哇哇大哭。”
毋庸置疑,易受傷體質的是她,動不動就哇哇大哭的也是她。
感覺自己得到了守護,她激動地要給葉然一個擁抱,對方卻擺出了極具防禦姿態的動作。
“東西拿走,辦正事去。”葉然說。
“且,不抱就不抱,你以為我稀罕你啊。”她把衛生棉塞進褲兜,風一樣地竄出了教室。
耳機裡一首鋼琴曲已經結束,腦門被彈了一下,白潯皺了皺鼻子:“你幹嘛?”
“這點小傷也值得請假?”葉然說,“你今天怎麽魂不守舍的?昨晚乾壞事了?說來聽聽。”
“你才乾壞事了,我頭懸梁、錐刺股熬夜苦讀呢。”白潯騎上車子,“快走快走,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我可不想遲到。”
一輛嶄新的粉色自行車從自己眼前揚長而去,葉然緊隨其後,心想,這人今天分明不正常。
到校門口時,聽到問話“你覺不覺得我佔有欲很強”,知道這是一道送命題,她硬生生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嗯”換成了“還好”。
“那你喜歡被我......”停頓了一秒,白潯選了個更為合適的詞,才接著說,“控制嗎?”
聽聽這是正常人會說的話?誰會喜歡被人控制!又不是提線木偶。
“你到底怎麽了?受什麽刺激了?”
“沒怎麽,只是一夜之間長大了,打算做一些改變。”白潯說。
確實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不經意間被論壇上的一句起哄一把推到了一個自己從未踏足過的領域,發覺自己來得太晚,欣喜中夾著落寞。
“確定不是一夜之間瘋掉了?”葉然問。
第15章 15
葉然一進教室,就見鍾源大清早跟剛啃完瓜的猹一樣眉開眼笑。
“葉神,有好消息,聽不?”
葉然沒有吭聲。
一年半來,以她對鍾源有限的了解,她知道這人搜集小道消息的能力一流,在勝藍,從高一到高三,從老師到學生,甚至包括校門口的門衛大爺、食堂的大叔大媽,恐怕沒人的八卦能逃得過他的耳朵。
前段時間,他還把“業務范圍”拓展到了隔壁育達中學,課間休息時在教室裡散播那邊學生的“豐功偉績”,嗓門過大,把校長都給招來了,最後被辛琥拎出去教育了一番。
她不清楚鍾源說的好消息具體指什麽,反正無論是什麽,她都毫無興趣。
她從小就好靜不好動,對外面的紛紛擾擾沒有多少熱情,宋櫻去世後,就更加不想融入到喧嘩嘈雜中。如果不是白潯,她甚至想過找個山洞躲起來,挖野菜、吃樹皮、啃山果,餓得實在撐不住了,就悄無聲息地死去。
今天早讀的任務是背熟《出師表》,她翻開課本,打算先把文章默讀一遍。竊竊私語聲傳入耳膜,她頓住,仔細聽了一會兒。
白潯問:“什麽好消息?說來聽聽。”
鍾源神神秘秘:“我身後這位,你的死對頭,桃花居然又開了,你敢信?”
“竟然有這回事?是哪個不長眼的?幾班的?”
“目前還不清楚,昨晚我查了論壇上那哥們兒的帳號信息,搞得還挺神秘,沒留下一絲線索,估計是為了追她新開的號。”
“這還不簡單?盜號唄。你技術怎麽樣?不方便的話就我來。”
“你還有這本事?”鍾源臉上的驚歎和佩服表露無余,“厲害啊小白,有兩把刷子,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葉然知道白潯確實有盜號的本事,但她怕她玩得過了頭重蹈覆轍,就咳嗽一聲:“那不是正經人乾的事。”
白潯立刻心領神會。
既然葉然已經給她鋪好了台階,她自然要馬不停蹄地跑下來。可她一來就把她倆的關系編得水火不容,眼下欣然接受勸阻會顯得很突兀。她靈機一動,就想到了辦法。
“幹嘛?你又要向老師打小報告?”她說。
“你適可而止。”
葉然這樣說,既接住了白潯話茬,讓鍾源誤認為她倆矛盾重重,此時正針鋒相對,又在提醒白潯,別玩崩了,謊話扯得太多,當心哪天無法收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