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肩膀一松,出了口氣,“跟老師說,我自己心裡有數,不用為我擔心。”
許淞青幾乎是下意識的冷笑,可他沒再說什麽,拍了拍西裝褲上的褶皺站起身,“話我帶到了,該怎麽做看你自己,直升機沒有你和你那位小朋友的位置,我拿了資料就回去了。”
皮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聲音很響,司年忽然叫住了他。
極輕的,司年叫道,“師哥?”
許淞青幾乎立刻站定了,他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轉身看向司年,只見司年手肘撐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前傾。
沒了許淞青的遮擋,月光大片地落在司年蒼白的臉上,那冷白更襯得司年眼眶嫣紅,她逼著自己看向許淞青。
“喪屍的事,和項目...有關系嗎?”
許淞青瞬間被氣笑了,他深吸口氣,雙手環胸站在司年的左前方,“你覺得,這和研究所能有什麽關系?”
他許是氣狠了,大跨步行至司年身側,“老師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這個項目最初啟動是為了什麽你不記得了嗎?這種事你都能往老師頭上潑髒水,司年,你有沒有良心?你對得起老師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嗎?”
司年十指緊扣,她聽著許淞青的指責,半晌沒有開口,等到她抬起頭時,臉頰上的淚痕在月色下格外明顯。
許淞青緊抿著唇,胸膛起伏著,只聽司年的聲音喑啞,艱澀地開口道,“我不是說老師...”
“那你是說誰?我?師姐?還是集團負責人?”
司年深吸了口氣,她順手從許淞青西裝外套胸前的口袋裡抽出絲巾,然後按在了雙眼上,聲音哽咽道,“我一個月前,做了組實驗,其中,有一隻小鼠在實驗後發生了快速的腐化...”司年吞了口口水,舔了舔唇,“我不知道,這次的喪屍會不會...”
司年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白天的那些蠻橫和強勢在這一刻都被打碎了,她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猜測、自責、惶恐。
“師哥,萬一這場喪屍的爆發真的是因為我...”
“想什麽呢你!”許淞青坐在了沙發扶手上,看著司年的身軀隻佔據了沙發小小的一角,他忽然就想到了程師姐評價司年的那句話“司年就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的自以為是,小孩子的唯我獨尊,以及小孩子的患得患失,還有小孩子自以為闖了禍之後的恐懼和擔憂。
許淞青語氣依舊生硬,卻莫名多了幾分勸慰的,“這場喪屍危機還不一定是不是因為病毒。況且,你說的情況,我們組也有過。”
“老師親自看過了,說是那段重組基因在小鼠體內轉錄之後,形成了毒質基因,進而表達出了自我溶解的特點,所以在小鼠死亡之後,加速了腐化的過程,但這也沒有表達出和喪屍病毒一樣的傳播性,和喪屍能有什麽關系?”
司年聞言,悶悶地出聲道,身子不自覺地向著許淞青貼近,“真的?那別的組也有這種情況嗎?”
“別的組我哪兒知道?”許淞青語氣不耐煩,可隨即又忍住了,僵硬地拍了拍司年的後背,“行了,你...”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該不會以為,是自己的實驗出現了意外,導致喪屍爆發,老師為了保你,才讓溫柯把你辭退,好撇清你的關系吧?”
看著司年忽然僵硬的身體,許淞青愈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所以,你怕老師讓我來帶走的資料,是關於你實驗的數據。而帶走它,是為了幫你消滅證據,所以你冒著被喪屍追趕的風險回到研究所,是擔心老師為了救你,搭上自己幾十年的名聲?”
“司年,你可真敢想啊!你真的知道,太陽是圍著地球轉,不是圍著你轉的嗎?”
司年攥緊了手裡的絲巾,她重重出了口氣,揚聲叫道,“小劉,帶許工去轉移資料吧!”
說罷,她彎腰撿起自己吃完了的麵包包裝袋,折成了小塊,連著手裡的絲巾一並塞進了許淞青的西裝口袋裡。
“司...”
“許工,方教授最討厭汙染環境的人,你可千萬忍著自己的潔癖,等出去了,找到垃圾箱再扔。”
說完,她起身行至小劉和薑艾身邊,雙手抱胸道,“行了,小劉,送我們許大研究員上去吧!哦,或許也不用,雖然我和我親愛的師哥同級別、同是老師的學生,但我的工作牌只能讓我進到33層,可咱們許大研究員哪怕不是在自己的研究所,也能憑著工作牌的權限,在這裡暢通無阻。小劉,你應該不用辛苦這一遭,讓咱們許大研究員自己上去就夠了!”
許淞青動作不自然地躲避著自己右邊的口袋往電梯間裡走,一邊咬著後槽牙道,“看來司師妹少去總部,還是不太了解,其實現在只要刷臉就夠了。”
正說著,小劉掏出工作牌刷開電梯。
司年在電梯外站定了,她看了眼小劉手裡的工作牌,皮笑肉不笑道,“哦?我都不知道,35層現在是僅對我不開放?”
小劉並不想扯到他們同門師兄妹的爭端裡,聞言連忙解釋道,“你誤會了司姐,我只是去確認那部分資料沒有丟失或損壞,方便總部的人來時可以直接帶走,只是總部開啟的暫時權限。”
“是嘛!”司年仍是笑道,“看來我在研究所裡,連確認資料安全的資格都沒有啊!”
許淞青一把扯開了小劉當著電梯合上的手臂,在電梯門緩緩關閉之前,他沉聲道,“如果你能接受七架帶有監視意味的飛行器盯著你的一舉一動,或許這份工作你也能勝任,當然,前提是你不會把他們砸的稀巴爛,並且讓後勤部把這筆損失再算到教授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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