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兩人之後,司年的臉色冷白,眼神黑寂地看向自己。
這讓方眷想起許多年前的那個雨夜。
她那時候以為自己失去了顧蘭時,心中滿是壓抑的怒火。
她覺得司年是那個第三者,偷走了她最重要的朋友、見證了她無處可躲的狼狽。
現在,她同樣覺得自己快要失去司年了,心中蔓延的,卻是巨大而無邊無際的恐慌。
那恐慌壓得她喘不上氣,她想要把司年帶回高樓,想要通過別的辦法,把她永遠留在身邊。
她不過是想把司年留在她身邊,她有什麽錯?
為什麽司年不願意?
方眷不明白。
她們明明已經做了這個世界上,愛人之間最為親密的事情。怎麽她還會覺得,司年離她是這樣的遙不可及?
她們明明不是這樣的。
她們明明不該這樣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想不通,更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這本該是司年的工作,在每次矛盾之後開解她,告訴她下次應該怎麽樣做,不應該怎麽樣做。
一直以來,司年都把自己教得很好,可司年從來沒教過自己,要是有一天,司年不要自己了,她該怎麽辦?
恐慌之後是橫生的委屈和埋怨,司年為什麽不肯教教自己呢?
心裡的委屈自然而然地表現在眼睛裡,方眷望向司年的眼神就像是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大狗。
跟我走吧!
或者,帶我回去吧!
...求你了。
然而方眷隻略抬了抬手,馮雪就像是防賊一樣地把司年擋在了身後。
“小方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當初要和司年分手,還當著她的面和別的女生摟摟抱抱,現在又做出這副情深意重的樣子給誰看?”
馮雪少有這樣義正言辭的時候,尤其是對上她從小就怕的方眷,可她此刻沒有絲毫的猶豫,“年年為了你們兩個的事,和她媽媽爭吵了不知道多少次,她怕你想太多從來都是她自己扛著,結果呢?你一句輕飄飄的分手就結束了,你現在還反過來怪她?你有什麽資格怪她?”
“她高考之前在家備考,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她在家裡割/腕了,又是為了你們的事!現在她好不容易養好了傷、做了設計師,你還把她的手搞成這樣,你不知道設計師的手多矜貴嗎?”
“現在好了,她因為和你的事,和家裡也鬧翻了,呵,你不是想知道她怎麽得了胃病嗎?何止是口味不習慣,年年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勤工儉學自己賺的,她一個人孤身在異鄉,忙到根本顧不上吃飯。你滿意了?你把她逼到這個地步,你還想幹什麽?”
“小方總,做人不要太自私吧?!”
爭吵?鬧翻?還有...割/腕?
來不及想別的,這血腥的詞匯仿佛是在方眷腦袋上打了一拳,她第一反應是荒謬。
司年一個連按摩肌肉的酸痛都難以忍受的人,她怎麽可能受得了...怎麽可能?
她看向司年,試圖從司年的臉上得到否認的答案,可司年只是垂眸側立著,背後的老舊電梯裡還貼著亂七八糟的小廣告,頭頂的白熾燈讓她的睫羽在眼瞼上投出一片灰白的光影。
她又看向司年的手腕,那隻手腕被寬松的袖口半遮半掩,隱約能看見一點紅痕——那是她剛剛用力攥著留下的痕跡...
她想起昨晚司年帶著哭腔的“手痛”,想起在她看來,是“失而復得”的遊戲。
不到一天的時間,那些在她眼裡算得上甜蜜的撒嬌和柔軟,霎時間變成了她施/虐的罪證。
方眷的眼睛更加猩紅,她嘴唇張合著。
“我不知道司年,我不知道...”
她再次試圖上前,可面前那個不長眼色的男人也再次伸手攔住了她。
“方小姐,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既然分手了,不如聚好散。何況都已經是那麽多年前的事情,沒必要鬧得這麽難看。”
事情發展到了這裡,只要司年毫不留情地趕走方眷,方眷就會在最終的絕望下,做出最不可挽回、也早已注定的,綁架!
屆時只要司年“恰好”和女主同時出現,讓女主也“不小心”被綁走,引顧蘭時來救人就足夠了。
不論方眷最終選擇的地點在哪裡,那棟建築一定會發生大火,而她和方眷也一定逃不出來!
系統急切地等著司年的反應。
只見司年肩膀一松,她轉身看向方眷,一臉正色,“你...”
可又一瞬,司年語氣一頓,視線在方眷指尖的貓咪戒指上稍作停留,隨即暗暗吐出口氣,卻是看向了馮雪,語氣裡是顯而易見的疲累,“小雪,你和陳啟先回去吧,我和她...說幾句話。”
【你在這個世界只剩下十五天了!】
系統語氣生硬地提醒道。
他才不信司年會因為一個戒指就改變自己原本的主意,她這ʝƨɢ*麽做,不過是故意嚇唬方眷,先讓她覺得絕望,再給她一點希望。
可這一切都是已知的結局,是對方眷種種罪孽的懲戒,司年如果真的對方眷還有幾分的感情,就應該“忍痛”讓方眷快點解脫。
如果沒有感情,也沒有必要耗在這裡,給了她希望,之後必然會有更大的失望來讓她黑化。這樣做除了增加方眷的痛苦,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枉系統之前還覺得司年多情,後來又覺得她薄情,現在,他甚至覺得司年是絕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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