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個尋常的周六,高三難得的假日。
晚上的時候穆青難得回了家,家裡沒開燈,司年正坐在客廳,借著窗外的月光削蘋果。
穆青回來時,茶幾上已經削好了十多個蘋果,司年手裡還拿著一個削到一半的,穆青歎了口氣坐到了司年對面,展開了又一輪新的爭吵。
母女倆的爭吵核心一直沒有變過,話題離不開方眷。
早在穆青去找方眷談話之前,她就已經和司年爭論過無數次這個問題,可司年的執拗讓她無可奈何,只能去找了方眷。
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她們兩個分開了。
在此之前,司年的反抗一向是沉默而堅決的,她不能和長輩頂嘴,但也不願違背自己的意願。
不過現在她們分手了,司年也沒什麽好堅決的了,今天這場矛盾本不該發生,只是穆青嘴裡對同/性/愛/人的擯棄和不屑讓司年的胃裡一陣翻滾。
這個本該是她最牢固港灣的地方,不僅沒有在她最需要後盾的時候給予支持,反而給了她重重一擊,司年手下一頓,刀子割破了拇指。
穆青皺了皺眉,起身去拿醫療箱。
鮮血流出,這是疼痛。
司年失神地想著“做出改變是痛苦的,她病了,所以需要一些“疼痛”來好轉,她需要自救。”
再然後ʝƨɢ*,司年就隻記得大片的紅和虛無,她在一陣女人的尖叫中起伏,再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司年對此的解釋是,她受到了之前那些記憶的影響。
記憶確實會影響宿主在這個世界的性格,所以為了防止自己做出不符合人物設定的事情,選擇接受記憶的宿主一般都會在一開始就接受劇情。
司年這樣快要結束才接受的,算得上開創歷史。
但系統已經並不相信司年會受到這麽大的影響,她一定是別有圖謀!
很快,系統就明白了司年的用意。
因為這場事故,司年不得不向學校請了病假在家備考,簡單而又粗暴的躲開了方眷的視線,而且在系統的幫助下,這件事除了父母在醫院工作的陳康新,並沒有別的人知道。
沒有別的人知道的意思,就是以後這件事一定會暴露出來。
司年或許是想讓這件事被方眷得知,而後好搏一搏同情,也或許有別的目的,但不論如何,高中階段的劇情還算是順利的度過了。
高考之後,方眷來她家的小區找過幾次,但都被保安攔住了,有眼熟方眷的鄰居說,她們家搬家了,女兒考到了國外,穆青現在也不在這邊住。
方眷徹底沒了司年的聯系。
司年按照原劇情出國了,一走就是五年。
再回國時,是和朋友參加一家酒莊的開業慶典。
司年現在是一名室內設計師,她那個朋友是娛樂圈裡的明星。叫孫木函。
之前參加一檔綜藝節目時,孫木函意外曝光了家裡的家裝設計,作為設計師的司年跟著火了一把,算是打響了司年工作室的第一炮。
但只有一炮不夠,她剛回國,想在國內打開知名度,還是要多多走動的。
不過這邊酒過三巡之後,孫木函已經先醉了。
對外,孫木函的酒量一向是三杯就倒,今天喝了一圈之後,她連站著都很困難,司年只能半扶半抱地把人送到酒莊外頭。
晚風徐徐,身後燈光璀璨,孫木函幾乎掛在司年身上,眼瞧著一輛黑色邁巴赫在她們面前漸漸停下,孫木函壓低了聲音,“我先撤了,助理留給你,你要是醉了,就讓小劉送你回家。”
“知道了。”
車門打開,開車的人一頭栗色卷發,那人面容冷豔,孫木函坐下後,她俯身給孫木函扣上安全帶,對司年點了點頭後,開車離去。
司年其實也有些醉了,她喝的不多,但一樣嘗一點也夠醉人。
回去之後,司年拒絕了小劉的跟隨,避開人群去了衛生間。
鏡子裡照出一張和五年前並無大改的面孔,一身最簡單的白色襯衫和黑色包臀裙,頭髮柔順地扎在腦後。
司年撐著洗手台,頭顱垂下去,脖頸上泛著一層粉紅。
許多年前,方眷就曾領略過這副美景的滋味。
然而不同於那個時候的青澀和稚嫩,如今司年身上成熟清淡的香水味、微微泛紅的皮膚、隨著呼吸微微擺動的珍珠耳環,無疑不彰顯著另一股截然不同卻更加洶湧的風情。
方眷隨手把“清潔中”的警示牌踢到了門口,水流聲響起,方眷走到了司年旁邊的洗手台上。
她手指上的素戒換了一枚,是定製的貓咪式樣,還在眼睛上嵌了兩顆小小的藍寶石,方眷的指尖衝著水,視線卻自始至終地放在司年身上。
她似乎不太舒服,眉心緊皺著,臉上沒什麽血色,蒼白的側臉,更襯得她的耳垂紅得要滴血。
司年從小沒有耳洞,耳垂上的,是一副珍珠耳夾,顯然她今天已經戴的夠久了,耳垂都夾到充血。
水聲停了,衛生間裡一時很靜。
方眷面無表情的面孔下,隱隱蘊藏著叫人捉摸不透的黑洞,她早已不是那個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的方眷了,深藍色的事業裝刀鋒一般畫出她冷硬的棱角,或許是司年遲鈍的感知讓她更加肆無忌憚,方眷緊緊盯著司年的眼神像是鎖定獵物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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