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不知道心裡竊喜的來由,她只是渴盼地看向司年。
現在的司年,分明是她記憶裡一般無二的臉,神態語氣,卻忽然多了一股說不清的蒼然。
司年喟歎一聲,唇畔含著幾分清冷的笑意,她的眼神無意識地望向前方,“阿狸,有些事情不是我們願意、不願意就能決定的,什麽樣的身份就要做什麽樣的事情,對所有人來說都一樣。因為違背身份的事情,後果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這便是不願意了!
至於原因是因為她早已心屬蕭晏修,還是不願接受那所謂的“鳳命”,阿狸不敢問,也不能問。
司年察覺到阿狸的小心翼翼,卻忽然輕笑了一聲,她揉著阿狸柔軟的發絲,笑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合乎身份是比順從情誼更加重要的事情,前者代表的是身懷鳳命的沈家嫡女,而後者,就只是司年。”
阿狸確實不明白,但她明白,在她這裡,後者明顯比前者重要。
她不想看司年坐在那橫平豎直的椅子裡,她不想看司年坐在這方方正正的書案後,她身後規整的書櫃一下子變得可怖且令人憎惡,那些一絲不苟的、條條框框的、不會出格的,都讓阿狸變得愈發暴躁。
阿狸緊緊地攥著司年的手,她從沒想過,蘭院有朝一日會變得這樣窒息和壓抑,她想帶她逃出去!現在就逃出去!
司年看見了阿狸眼底的瘋狂,她輕輕皺了皺眉,無奈失笑,“阿狸,你弄疼我了。”
阿狸像是如夢初醒一樣地松開司年的手腕,那瓷白如玉的手指上清晰可見幾道猙獰紅痕,司年並沒有在意,還掐著阿狸臉頰的軟肉,擠著嘴角向上道,“大過年的,拉著個臉做什麽,笑一笑,嗯?”
阿狸笑得僵硬又難看,卻惹得司年眉眼彎彎,她輕歎了一聲,“你也不要替我生氣,要不是身懷鳳命,我怎麽會得皇后的諸多偏愛?太子雖然自小病弱,我沒見過他幾面,但聽說性情卻最是寬厚溫和。我過了十多年被所有人嬌寵和仰視的生活,如今享了好處卻不想付出代價,這未免就太過分了!”
“最要緊的,”司年抬起阿狸的下巴,“只有沈府嫡女才能救下阿狸,司年她...做不到。”
不是的!阿狸想反駁。
相府嫡女救下的,只是一個被人/販/子盯上的小賊,但救下阿狸的,是司年,是個人,不是相府嫡女,不是那個身份!
阿狸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把人和身份分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對她好的是誰,也知道要承擔責任的是誰,她不想看司年在相府嫡女的殼子裡乖巧溫順,她不想看司年身上這套專門為了接旨,而特地換上的深藍色錦服。
金釵、玉簪、釵頭鳳、暗金線、祥雲紋...
她明明不愛這樣張揚華麗的裝扮!
阿狸忘了自己最愛金子,她現在隻覺得那金碧輝煌在這暗沉沉的屋子裡,讓司年看起來老朽又暗沉。
她恨極了那樣的顏色!
她想扒了這身裝扮!
她如是想著,也如是做了。
阿狸摘掉了司年頭上的釵環首飾,還膽大包天地扒下了司年的外衣。
她早忘了自己原本只是想求小姐成婚的時候把她也一並帶走,現在,阿狸目光滾燙的看向被欺負的眼尾微紅的司年。
丫頭扒了小姐的衣服,饒是如此大逆不道,司年也沒有高聲呵斥她。
司年比阿狸更清楚這樣以下犯上的代價,是故她看起來比阿狸還要瞻前顧後。
阿狸果然就是壞胚!她仗著小姐對她的寬仁,更加肆無忌憚地把隻著中衣的小姐放在書案上,而阿狸坐在椅子裡,抵住了小姐逃離的最佳路線。
司年白衣素發,讓身後的紅梅都看起來更加鮮紅!
這樣的出格的場面叫阿狸心生痛塊,她雙手搭在司年兩側,依舊仰視著司年。
她愛這樣的仰望,讓阿狸覺得自己永遠都有所依仗。
“阿狸!”司年呼吸愈發急促,“你鬧個沒完了?讓我下去!”
阿狸這名字實在是好,讓小姐的責罵都帶著三分縱容和親昵,阿狸不僅不怕,還由著司年踢她小腿,雙手抓住了司年放在兩側的手腕。
“小...司年。”
這是阿狸第一次叫小姐的名字,她顯得更加興奮,“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嗎?有些話不能隨便加兒化音,譬如呂布姓呂名布字奉先,要是加了兒化音,就變成了醉春樓的頭牌鳳仙兒?”
司年不知道阿狸怎麽忽然說起這個,這還是她之前痛經,阿狸拿來哄人的混話。
不過現在聽見這些,司年隻覺得更加惱羞成怒,阿狸就像是半點看不見她的生氣,她興奮到呼吸急促。
“司年,你想不想去醉春樓見識見識?”
作者有話說:
題目出自陳三聘
【1】:陸遊
叮,恭喜阿狸觸發新地圖,為期一天~
本來昨天寫了一半要發的,但是感覺和今天的這部分放在一起比較完整,所以就放在一章啦(不是因為我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虞美人來做題目)
感謝大家喜歡呀~
感謝在2022-08-06 01:33:40~2022-08-08 10:51: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 。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沈安南 1瓶;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