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沒接,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潤喉,半晌才看向司年,“你給我?”
隻除了那日清晨虛假的親密,之後的日子裡,兩人又恢復到了司年剛入宮的模樣。
周黎在朝堂上之間培育出了自己的勢力,可在司年這裡,卻依舊屢屢敗北。
太后要司年刺殺她她並不意外,這個宮裡也不是只有太后的眼線,可這封信送到了司年這裡,她遲遲沒動,今日又去見了太后,周黎本以為...她是真的想殺了自己的。
不同於那晚的孤燈夤夜,周黎真正的開始感到孤獨,是她開始懷疑身邊的所有人...包括司年。
可司年把證據交了出來,她又忍不住想,這是太后教給她的什麽新的手段嗎?
以退為進?又或者是,瞞天過海?
這份懷疑讓她忍不住重新審視司年,可審視需要距離,周黎打心底裡,不能容忍這樣的距離。
她陷入了自我掙扎的兩難,而現在,她忍不住想,這件事要換了阿狸會怎麽做呢?她會信嗎?
周黎不知道,但周黎確實做好了司年要殺她的準備——她要帶著司年一起死!
不論是毒、還是什麽匕首、暗箭,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就一定會狠狠掐住司年的脖頸,那段漂亮又脆弱至極的脖頸。
她要她死也逃不開她!
兩人一坐一立,靜默良久。
最後,是司年把那封信放到了周黎手邊的桌案上。
她在周黎面前跪拜下去。
“陛下,請務必,做一個好的君主,照顧好楚國,照顧好楚國的百姓,這是楚國皇室本該盡到的本分,更是身為帝王,應該盡到的職責。”
說著,堂內的窗戶忽然被風吹開了,冷風獵獵,卷席著雪花,很快就被屋裡的熱氣融化成水,然而那冷風卻沒停過。
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在冬至。
司年匍匐在周黎面前,那麽小小一團,被冷風吹得一個瑟縮,她久久的沒有抬頭,周黎卻忽然嗅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司年?”周黎叫了幾聲上前,可司年依舊沒有反應,那血腥味卻更加濃鬱。
周黎頓時慌了,就在那麽一刻,她腦子裡忽然蹦出四個大字——臨終遺言。
周黎嘴唇微微顫抖,嗓子裡的灼痛劇烈地要將她撕裂,她不知道司年身上的血腥味是來自什麽傷口,隻小心地將她翻了過來。
司年身上燙的嚇人,面色泛著不正常的嫣紅,唇上卻毫無血色,她眉心皺得緊緊的,看上去已經沒了意識。
周黎隻覺自己心跳都沒了,她喘著粗氣,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這是場難以醒來的噩夢,周黎已經冷汗淋漓,只能神色慌忙地叫人去請太醫。
冬至夜,一陣的兵荒馬亂。
作者有話說:
題目出自蘇軾
今日二更,get
應該這篇快完結了,爭取二十五章左右結束,然後下個開民國或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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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古代篇相府嫡女×亡國之君(21)
周黎想過自己死了, 就要司年來陪葬,但從沒想過, 要是司年死在她面前會是什麽場景。
在那瞬間的巨大恐慌下, 周黎把自己的所有惡劣反省了個遍——她頓時理解了司年夾在她和沈相、太后之間的左右為難、理解了司年的痛苦和掙扎,她以為只有自己深陷在泥潭裡不可自拔,可等她終於剝開了司年冷漠和疏離的表面, 才看見了司年的崩潰從不比她少上半分。
可她之前還一直在逼她、懷疑她...
周黎心中的自責和懊悔幾乎要把她壓塌, 她開始懷疑自己做皇帝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之前總是對司年說,自己當皇帝,都是為了司年。
那時的司年就總是靜靜看著她,周黎在那樣的眼光之下漸覺心虛,卻不明白則心虛來自什麽。
可現在,她忽然就明白了司年那眼神的意義和自己心虛的根由——她佔了當皇帝的好處,卻還想把這大逆不道的根推到司年身上,她信誓旦旦地說是為了司年才會去做皇帝, 可事實上, 如果沒有司年,她同樣會走上這條高高在上的路——這是當皇帝,又不是下地獄,誰會拒絕呢?
她說她搬走了阻在司年面前的山, 可那山同樣阻了自己的路,她說她都是為了司年,可她就只是把司年逼到了和自己一樣的孤寡位置——司年到底沒有因為種下善因,就得來善果, 她得到的是周黎, 而周黎是浸在鴆酒裡的櫻桃、是羽翼豐滿的梟隼、是爪牙齊備的凶獸!
司年是被狼盯上的東郭先生, 不能逃, 也逃不掉。
周黎困於淺灘時,她尚且還有幾分為了生存而低頭的覺悟,可如今她擁有了天下,她就不會再容忍任何人的忤逆!
而司年再一次的首當其衝,成了她滿足私念的、困在這皇宮裡的金絲雀。
如今這隻金絲雀奄奄一息,她面露痛苦地躺在床上,周黎知道她的痛苦來自於誰,她不願放手,卻也不敢觸碰。
她站在一旁黃花梨木衣架下,那上頭還掛著周黎明日要穿的朝服,金黃燦燦,如同不可直視的太陽之輝,而那隻猙獰的五爪金龍就盤懸在周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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