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痛感在喉嚨裡蔓延,司年隻覺吸入肺裡的空氣都是灼熱辛辣的,她雙手捂住喉嚨,蹲在地上,企圖這樣的姿勢能擠出更多肺裡的空氣,好把嗓子裡的罪魁禍首也給擠出來。
司年的臉很快漲得通紅,她咳得厲害,甚至覺得嗓子裡有了絲絲腥甜,馮雪被司年這幾乎要把肺咳出來的架勢嚇住了,剛反應過來要去找水,就被一股力道甩到了一邊。
“這怎麽回事?”
馮雪剛被甩開,還沒反應過來又被方眷這一聲怒吼嚇得渾身一顫,方眷半跪在司年面前,又看向手裡還拿著半截辣椒的王彬。
那陰惻惻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王彬被那目光駭得吞了口口水,頭皮發麻地低聲解釋,“那什麽,鬧著玩來著,司年就吃了口辣椒,不小心嗆到了...”
司年抽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那叫人聽著心驚膽戰的咳嗽聲也沒停過。
方眷現在沒空和王彬算帳,她聽清了緣由之後就撕開了手邊的麵包包裝袋,撕了一塊塞進司年嘴裡,“吞下去。”
麵包太幹了,司年吞咽得艱難,方眷見狀,伸出一隻手掌落在司年脖頸,拇指貼著食管向下。
隨著那口麵包被咽下去,司年嗓子裡的灼痛感也瞬間緩解了不少,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逐漸變成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只是呼吸稍重,氣管裡的辣刺激就又卷土重來,司年立刻又被嗆得眼眶通紅,她伸手抓住了方眷拿著麵包的手,就著她的手又吞了好幾口麵包,這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那麵包是方眷早上和中午沒來得及吃飯,考完試去超市順手買的,被司年幾口下去,還剩一小半。
捏著剩下的麵包,方眷甚至在慶幸,還好她中午沒有吃飯!
意識到這一點的方眷再一次一僵,她攥緊了微微顫抖的手心,嘴唇抿得很緊。
她不行...她現在做的這一切,仿佛都是她對顧蘭時的背叛!
可和司年拉開距離這件事,又像是飛蟲對火光的逃離,她違背她的基因本能,縱容讓人自己跌入黑暗,火光近在咫尺,她卻...
司年像是又活過來一樣,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方眷的自我掙扎,脫力地把額頭抵在身前人的肩膀,緩了片刻才抬起頭。
她眼尾的嫣紅更加明顯,眼睛裡的水光清澈透亮,她看向方眷身後的王彬,擺了擺手,說“沒事,就是嗆到了。”
方眷面無表情的時候總顯得拒人千裡之外,她很快松開了扶著司年的手,站起身,把王彬叫了出去。
小小的插曲很快過去,晚自習的時候,老師們正忙著批改期末的試卷,課代表搬著作業,在教室和辦公室來回奔波。
短期的學習旅程結束,不管成績好壞,大家都格外放松,於是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討論著寒假的計劃,氣氛輕松而又愉悅。
直到一節課上了一半,方眷和王彬兩個才一前一後的回來。
不知道方眷和他說了什麽,王彬臉色不大好看的和司年道歉,道歉之後的王彬就一直沉默地玩著自己的手機。
王彬話多,他的沉默讓他們組的氣氛,在整個班裡看起來相當尷尬,馮雪發現後,就轉過來和司年聊天。
她手裡拿個本子,封面是一個大大的星盤,笑得神神秘秘地說要給司年算星座。
方眷淡淡瞥了眼,又低下頭劃拉著手機。
呵,星座這種東西,虧她也信!
不過司年相當配合,報出自己的生日之後,馮雪就翻著本子,說天秤座女生的性格特點。
“天秤座女生,性格溫和、容易相處,在乎身邊人的感受,善於社交,有很高的審美天賦。”
方眷的指尖落在手機屏幕上,發出極輕的一聲嗤笑,心說司年開學第一天就因為不肯換座和自己吵了一架,那也算是容易相處的話,那自己應該也算是和藹可親的。
又聽馮雪接著說“但是做事容易想太多,容易因為一點小事變得傷感,卻很少和別人傾訴,有什麽不高興的只會憋在心裡,自尊心很強,外熱內冷,只有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才會表現出自己暴躁的一面,對主動聯系這件事,總是擔心自己自做多情。”
司年淺淺笑了笑,“好像有那麽點道理?”
憑方眷對司年的了解,這句話多半是為了哄馮雪的場面話。
她自己顯然不認可這些,可這更側面證明了這段話對司年性格判定的準確性——司年不願意袒露自己的內心,她甚至可以在心理醫生面前假裝正常。她柔順的偽裝下,是對一切試圖掌控自己的反抗。
所以如果這些都是假的,那她的語氣一定是認可的,她願意給別人一個虛假的皮囊,也樂於承認
這些,只有這些判定是準確的說到了她的內心,她才會半真半假的說出這種,熟悉的人一聽就帶著敷衍的話。
所以這些評價裡,究竟什麽才是真的呢?容易傷感?自尊心很強?外熱內冷?還是...總擔心自己自作多情呢?
馮雪嘩嘩翻著本子,說:“我再給你算...”
她話沒說完,隱約察覺到方眷若有似無的視線,馮雪有些尷尬地看向方眷,試探地問道,“方眷,你...要不要也測一測?”
話剛說完她就覺得她瘋了。
這半年的同學生活並沒有讓她和方眷的關系有任何的好轉,方眷的敵意來的莫名其妙,沒得也莫名其妙,常常讓馮雪陷入摸不著頭腦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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