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年原本可以通過更加溫和的辦法來改變朱燭的想法,但溫和意味著要花費更長的時間。
原劇情裡,司年死在大五的冬至,所以距離自己告別這個世界,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
大四,司年就要去醫院下屬的實習醫院。
司年肯定會和沈時予在一家醫院,她和朱燭不同級, 這一年的異地是肯定的。
而且系統也知道了司年的計劃——這是她第一次對系統會做ʝƨɢ*出怎麽樣的抉擇感到心裡沒底, 甚至在和系統談判的過程中,還不惜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和弱點來博取信任。
盡管如此,如果系統還是覺得朱燭危險的話,仍然有很大的可能在朱燭大四的時候, 把她安排到和司年不一樣的醫院、不一樣的城市。
按照最差的預期來說,司年只剩下一點多的時間,在這一點多的時間裡,她不僅要繼續刺激著朱燭覺醒, 還要把朱燭徹底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她只能用一些見效快的手段, 暗示著沈時予盡快搬出宿舍、急切地把朱燭往自己想要的結果上推動。
她確實有些急了, 因為這個世界的朱燭如果沒能成功覺醒, 系統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什麽樣的事。
在之前的屢次試探裡,司年肯定了系統沒辦法直接毀滅覺醒的npc,但對於朱燭這樣的,系統或許會有別的手段......
可她實在是太滿意朱燭了,安全系數高、順從、聽話、沒有任何暴力或是陰暗的傾向,司年並不能確定之後的世界裡是不是還會有朱燭這樣,讓她覺得安全又滿意的人,因此只能在這個世界,冒著被系統發現意圖的風險,近乎急切地想要讓朱燭覺醒。
但也正是因為朱燭的順從和聽話,她的反抗意識並不敏銳,司年要想讓她反抗,就不得不接受,朱燭不會變得和自己預想的結果一樣的事實...
這很矛盾,覺醒,或是變成司年滿意的順從模樣,司年需要拿捏其中的分寸,但這份焦躁和急切,不可避免地讓她在和朱燭的這段關系裡顯得強勢而矛盾。
她要求朱燭反抗不公平和不情願,又強迫她接受自己帶給她的,不公平和不情願的待遇。
就連司年自己也覺得自己雙標,這畢竟是不可爭辯的事實!
司年眨了眨眼,她感受到了身後朱燭,想要觸碰、卻又不敢觸碰的手指。
可她卻忽然的,油然而生一股火氣。
生氣對司年而言,是很陌生的情緒。
太陽東升西落,本該如此。
花開花落有時,本該如此。
她對這些世界沒有期待,只有一副看穿了那些“本該如此”的索然和乏味。
說白了,她對於人類身份的期盼,就是對人類情緒的渴望。
喜怒哀樂、憂思悲恐,她覺得,只要她成為了人類,這些情緒就會讓她索然無味的生活變得有趣一些。
所以不論是面對方眷、周黎還是薑艾,她們種種會讓司年不滿的行為,在經過了司年大腦程序的預判之後,都變成了無需輕重的背景板,只有她們出人預料的舉動,讓司年感受到了新奇的歡喜。
但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朱燭的反應同樣在她的預料之中,她卻在朱燭的欲言又止裡,感受到了一股被油紙蒙上心臟的憋悶和惱火!
這情緒讓司年疑惑,她上一次這樣疑惑,還是被方眷表白的時候...
然而那次,門縫裡泄進來的月光清白明亮,今晚的這場困惑,卻是厚厚的窗簾之下的,濃濃的失望和焦躁。
司年有些憋悶地坐起身。
她想去外面透透氣。
粘膩的暖色燈光只會讓她心裡的煩躁加重,司年需要冷風、需要清醒。
她摸黑下了床,客廳裡刺眼的白熾燈讓她眼角濕潤,司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了客廳的窗。
可夜風帶著幾分午後的暖意,窗外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一般橘色的路燈。
司年的煩躁並沒有消減半分,她打開冰箱,拿了杯冰涼的蘇打水,一仰脖子灌進去大半瓶。
那股涼意瞬間從口腔冰凍到腸胃,溫熱的皮膚上被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司年又往冷凍室丟了幾瓶進去,踩著拖鞋回到了沙發上側臥著。
臥室的門虛掩著,似乎是被客廳的風吹得更開了些,朱燭站在門後,透過那條縫隙,看見司年一臉煩躁地抓了把頭髮,然後重重出了口氣。
朱燭沒敢動,甚至連呼吸都放得更輕了,她本來已經醞釀了半個多小時的道歉,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醞釀好了說辭,可司年卻在她的手觸碰到的前一刻,起身出了房間。
她現在更沒有勇氣了。
但是看得出來,司年很生氣。
朱燭心裡不安,她的下意識要她緊緊跟上司年。
可現在這種情況,她又怕自己出現在司年面前,只會讓司年更加生氣。
她在原地踟躕,她不知道該怎麽讓司年高興起來,她的過往經驗並沒有教過她,女朋友生氣該怎麽辦。
她知道自己隱瞞司年是自己不對,她想要上前解釋,但好像又沒什麽好解釋,這是實情,她只是...沒想到會讓司年這樣生氣。
她真的只是怕司年會擔心,從小到大,朱燭習慣了隱瞞傷口、忍受傷口、獨自舔舐傷口,傷口暴露人前得到的只是指責和埋怨,朱燭的人生並沒有給她多余的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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