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司年被通緝的原因,她們現在要防范的不僅是沒有意識的喪屍,還有接到通緝令的人類, 而晚上開燈出行太過顯眼, 她們只能在夜裡休息,早上接著趕路。
於是車一開,就是三天,這三天裡, 四人輪番開車,終於在第三天進入黑夜前,找到了一座沒有被喪屍潮衝毀的安全區。
木頭和葉梓她們順利進入了安全區,司年和薑艾在附近的旅館裡找了個臨時的住處落腳。
落腳點是個只有兩張床的標間, 水電都不能用, 唯一的好處就是窗戶能看見安全區的大門, 只要她們出外勤, 必然會被司年觀察到。
司年的入住並沒有引起安全區裡人的懷疑,因為旅館裡住的人不少,很多都是想進安全區,但又沒有一技之長的人。
安全區的摧毀,導致幸存者的避難所大規模減少,僅剩的安全區無力承載這麽多的難民,所以沒能進去安全的人,都盡可能地在附近住下了。仿佛撲火的飛蟲,好像距離光與亮越近,他們就越安全似的。
安全區在夜裡不會出外勤,司年沒有再守著,而是在靠窗的床上歇下了。
一旁的窗簾沒有拉上,盡可能地容納進了更多的月光、明亮和安心,司年這三天多的時間窩在車裡,好不容易能躺在床上舒展身體,她的困倦來的很快,不過更快地,她就察覺到薑艾悄悄爬上了她的床。
薑艾從身後抱住了司年,司年沒睜眼,隻一把按住了薑艾胡作非為的手。
薑艾動作停頓了一下,又更加親密地將她抱在身前。
她右臂繞過司年的脖頸,摟住了司年的左邊肩膀,左臂緊緊箍著司年的腰肢。
司年是屈膝側臥的姿勢,薑艾如法炮製地,將自己的膝蓋也頂在司年的膝窩,這樣如同鑲嵌在一起的親密讓薑艾安心,她糾纏不休地,在司年耳邊追問。
“在你喪偶之前,你會嫌我老是犯錯,然後和ʝƨɢ*我分手嗎?”
司年深吸了口氣,強打起精神地轉了個身,看向薑艾。
司年的眼神像是蒙著一層暖色燭光的絲綢,悄無聲息地將薑艾的心臟捆綁起來。
薑艾在那樣的眼神裡沉淪,神智卻異常地清醒——司年可以因為她“女朋友”身份對她百般容忍和接納,證明司年的標準也並非是一成不變的,要是司年喜歡她到了不可救藥的程度,那當然就可以不計後果的幫她!
薑艾迫切想要在司年這裡得到關於這猜想肯定的答覆,可司年卻只是以為她鬧小孩子脾氣,非要那“山無棱、天地合”的風花雪月的承諾。
司年歎了口氣,“我答應你,只要你不犯什麽原則性的錯誤,我這輩子都不會和你分手的。”
司年用嫻熟的吻做安慰,可薑艾並沒有因此而被安慰到,不僅因為自己本身就是那個“原則性的錯誤”,還因為第二天,司年把她交給了葉梓,自己獨自離開了安全區。
司年的計劃裡,自始至終都沒有要薑艾陪著她去冒險的打算。
她知道這一趟有多麽的不可預料,她拒絕了木頭的陪同,當然更不會要薑艾陪她冒險。
司年幾乎沒有底線的溫柔就像告別前的最後預兆,薑艾一直以來的不安也從來不是空穴來風。
薑艾一直不把自己當做人類來看待,所以在面對自己沒有邏輯、沒有證據的第六感時,她充滿了對不可估測的未來的不安,她自始至終沒有搞清楚這不安的原由。
但在確認司年獨自離開安全區的那一刻,她的不安全都落在了實處,碎成了一片斑駁的月光。
司年說的對,她獨斷專行、她自以為是、她還愛替別人做決定。
薑艾一輩子都是聽從決定的那個人,之前聽從方教授和袁教授,後來是司年。
但不同的是,方教授和袁教授都是為了他們自己的研究和計劃,強製性的要求自己配合。
可司年把她當做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從她的角度、考慮她的心情、她的安全、她的溫飽。
薑艾喜歡被司年安排,她在司年這裡,什麽都不做就可以得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可現在,她第一次想“憑什麽”?
他們說她是利益既得者,所以要乖乖的配合,不可以同情、不可以心軟,那是虛偽的表現,是偽善的人格,人生而為己,自私才是本性!
他們說她不是一般的人類,是人類社會文明的發展,和自然選擇的雙重“優勝劣汰”!她是人類發展的新途徑和新方向,她不可以猶豫,她也不該對自己的存在抱有懷疑。
他們說她是“新物種”的航標,想要用最溫和的辦法和人類和諧相處,就是讓人類也變成她的同類,“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只有成為了她的同族的人,才是她真正要守護的立場!
他們說...
他們給了她太多的定義,“新人類”、“新物種”、“利益既得者”。
她冷漠地看著身邊的人一批批地死去,不再畏懼、不再害怕、不再痛哭流涕。
她打心眼裡覺得那些只是一堆沒有用的實驗廢渣,是她們“新人類”進化史上的殘次品。
她的一生本該就這樣,成為實驗室裡一具能夠移動、有體溫的實驗器具、成為打開潘多拉的魔盒的鑰匙、成為諾亞方舟上蘊藏的希望!
可直到十年前的一場意外,她作為僅剩的完美作品,第一次出現了暈倒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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