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泛聳肩:“你夏學姐有事,來不了了。”
“這樣嗎……”楊依珊肉眼可見地沮喪起來。
楊依珊的父親楊雲海走過來,很客氣地同周溪泛打招呼:“小周總,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您。”
楊雲海和周家有生意往來,周溪泛給自家打暑假工的時候沒少接觸這些老總,楊雲海就是其中之一。
“原來您就是楊學妹的父親,真是巧了。”周溪泛和楊雲海握了握手。
楊雲海又招呼來另外一個中年男人,向周溪泛介紹:“這位是溫泉山莊的主人,王老板。”
商圈裡,總避免不了這樣的交際場合。
王老板擺擺手,笑著說:“我很快就不是了。”
周溪泛:“哦?”
楊雲海代為解釋:“溫泉山莊被之前的原主人收購回去了。就是夏家。”
周溪泛心頭起疑:“可夏家不是破產了?夏英博都死了啊。”
王老板接道:“是夏家的大女兒,夏懷夢。”
聽到夏懷夢的名字,周溪泛怔了一秒。
“大老遠的就聽到你們說我的名字。”
身後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含著笑意的聲音。
“是在說我壞話麽?”
“沒有沒有……”
楊雲海和王老板忙笑著擺手。
周溪泛臉色馬上黑了,扭頭就想走。
夏懷夢見狀,敷衍地和兩個老板道別:“我和小周總敘敘舊,等會兒再和您二位聊。”
說完,也不看那兩位老板的反應,就強行拽住周溪泛,走到人少的角落。
周溪泛甩開她的手,很是不悅:“別動手動腳的!”
夏懷夢:“抱歉,我只是想問問你眠眠的下落。”
周溪泛冷笑:“夏總如今家大業大,連山莊都能買下來,就沒點勢力去找你妹妹?”
“我不是什麽夏總,我沒有公司。”
夏懷夢皺著眉,軟下語氣來解釋。
“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會做生意,我只會畫畫,買山莊的錢是我這些年在國外賣畫攢下來的。把山莊買回來,是因為我想接眠眠回來之後我們姐妹還可以像以前一樣,一起住在這裡。”
周溪泛問道:“既然你這麽有錢,怎麽不花錢雇人去幫你找?”
夏懷夢說:“我雇了,可是人家和我說,有人把夏星眠的所有相關信息都刻意隱藏起來了。”
周溪泛:“……”
她心裡暗暗思索了一番,故意抹去夏星眠蹤跡的人,除了陸秋蕊,應該不會再有旁人。
看來陸秋蕊非常不願意放夏星眠走。
夏懷夢走近了一步,刻意壓低聲音問:“是你做的手腳麽?”
周溪泛忍不住笑出聲:“我?”
“你想看我過得不好。”
“我確實想看你過得不好。”
周溪泛索性也不辯解了,“你覺得是我乾的,那就是我乾的吧。反正只要看到你不開心,我就開心。”
夏懷夢眼底情緒暗暗湧動,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攥緊的手忽然抬起,遞向周溪泛。
“不就是十年前拿走了你的玉戒指?我向你道歉,還給你,別再記恨我了,好不好?”
一枚被時光侵潤過的黑玉戒指靜靜躺在夏懷夢的掌心,戒指上系著一根紅繩,繩子黯淡發灰,看起來也是十年前的舊物了。
——周家人,一人配一玉,一生僅一枚。
但夏懷夢輕浮得就好像這是一枚再普通不過的戒指。拿走,歸還,都只是嘴皮子一磕一碰的佻達。
周溪泛盯著戒指看了好陣子。
半晌,她自嘲一笑,對夏懷夢一字一頓地說:“戒指我不要了,夏星眠,你這輩子也別想找到。”
說罷,她轉身就走。
才走出兩步,夏懷夢卻又叫住了她:“你可以不告訴我她在哪,可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起碼讓我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是在念大學還是在輟學打工,過得窮還是富裕……”
周溪泛報復性地答:“行啊,我告訴你,她給人當金絲雀呢,滿意了麽?”
不等夏懷夢說話,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不帶一丁半點的留戀。
周溪泛這句話的確報復到了夏懷夢。
夏懷夢站在原地許久。想到記憶裡那個挺直腰背彈著鋼琴的妹妹,清冷,傲然,現在卻與「金絲雀」三個字掛上了鉤。一時間,自責像潮起的浪一樣,猛烈地卷起她所有情緒。
回想起那年任性的離開,她鼻尖一酸,仰起頭深深呼出口氣。
雖然後來發生的種種都不能怨到她身上,可人難免就是會去假設。如果當時,如果這樣,如果那樣。
她只是覺得,如果她能早回來幾年,或是從未離開過,夏星眠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境地。
她的妹妹替她承擔了那麽多,她卻從未保護過妹妹,哪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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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眠今天本來很高興的,天氣好,陽光好,多麽適合釣魚,也適合在陽光下偷偷看陶野被暈成暖色的後頸。
直到她看見趙雯,這種好心情頓時懸空。
到了湖邊,趙雯扛著魚竿,卷著半邊褲腳在淺水區走來走去,嘴裡還叼半根煙,嫌棄陶野找的這地方太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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